一下午的时间,走了不到十里,所见景物也和之前的茶馆道有所不同,绕过一座小雪山,道路不再平坦,而是另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形雪峰。他仰头眺望许久,儿时遥远的回忆渐渐拼凑起来,好像修炼第一变的雪洞便在这座奇峰之上,难不成此处是撒桑陀罗山地界?
一念及此,虽有诧异,随即释然。对于吐蕃的执念,除了拉萨王城和千佛国,也就剩千幻门了,另两处都已去过,那不来陀罗山还能去哪呢?
记忆中这座小山好像叫路关山,雪峰应该是一门峰,其周围方圆十里尽属陀罗山地界,按路关山原路返回,是千幻门旧址,旧址具体在哪已经记不清了,唯有生活了数年的雪洞印象深刻。
“走,上山!”
米桦一拽牛角,蛮牛开始跋涉雪峰,刚开始雪坡还不算太陡,走得较为轻松。越到后边越陡峭,尽管蛮牛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走一步滑三步,气得牛鼻子哼哼,对背上哈哈大笑的米桦十分不满地叫唤着,似乎在抱怨撒气,你不帮忙就算了,再敢笑一句俺老牛立刻颠你下坡!
米桦不笑了,不是惧于蛮牛的哞哞“威胁”,而是天色不早了,黑夜里雪路难行,得做些防护措施和防滑的装备。
他自己倒是不要紧,主要还是蛮牛,那牛蹄子也不能硬打几根铁钉,疼不说,关键是没有铁钉……
要不把它放生?到这儿它成累赘了,与其跟着受苦,不如“各奔前程”……
唉,茫茫雪域尽是虚无之物,只有你这头牛陪伴了我一路,你有没有记忆不知道,反正我是挺舍不得的,万一到雪洞里饿了渴了,还能杀了吃喝不是?
“哞!”蛮牛扬起后蹄飞踹一脚,米桦侧身闪开,哈哈大笑。“你个牛脑筋,心里开句玩笑都不行啦?”
蛮牛甩了甩尾巴,又傻乎乎地啃起了树皮。
“唉,还是带你上去吧,不保证你能活下来昂,大爷我尽力而为就是。”
米桦叨咕了一句,爬上树折了些软枝条,绑在四个牛蹄子上,对于防滑来说,聊胜于无吧。
帮蛮牛打理好,他自己检查了一遍装备,千幻剑在手,包裹里还有一些金币,没什么卵用,埋在树下做了记号。再脱一层皮套,感觉温度还能适应,又脱了一层,全都扔包裹里埋在另一个雪坑里。
轻装简行才不显笨重。他仰望山巅,深吸了一口气,拽着牛角缓缓往上爬去。
随着高度的攀爬,不仅雪坡越来越陡,山风也越来越大。他走得很吃力,几度想要放弃蛮牛,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他突发的善心虽好,可毕竟爬山非蛮牛特长,又登临了数十丈,雪坡的坡度迫使得他必须四肢并用,不然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怎么办,给咱想个办法。”他回头看了一眼蛮牛,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哞叫了两声,竟自己往上爬去!
它的攀爬方式与之前不同,后蹄先积蓄力量,然后前蹄腾空向上蹦,类似于猛虎扑食的姿势,倒也前行了几步。
“可以呀蛮牛。”米桦刚夸了一句,蛮牛突然一步跳出,头重脚轻侧身跌倒,哞叫着滑落了下来!
米桦大惊失色,急忙拄剑于地,左掌狂运内力瞅准时机一把握住牛角,然而蛮牛之体重远甚于人,更有巨大的惯性冲击,他不仅没能拦停,反而被带着连滑数丈远,而且越滑越快,就要成翻滚之势跌下雪峰!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米桦猛刺一剑深没剑柄,仰天一声怒吼,脖颈至脸顿时通红一片,额头更暴起一根根暴烈的青筋,全身内力加上瞬发的力气,硬生生拖住了蛮牛之躯,让其没再下滑一寸!
“哞……”蛮牛一跃而起,稳住了身形。米桦长舒了一口气,回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不经夸的玩意,给我小心点爬!”
蛮牛“默默无语”,自顾自地往上爬去。
接下来的路程蛮牛果然稳当了许多,爬过最陡峭的一段,米桦已经能望见藏在峰顶之下数十丈的雪洞。但这段路也不好走,因为风势已越来越大,说句话都能把嘴吹瓢了,更不提无孔不入的严寒见着缝儿往里钻,停下一刻都感觉身体仿佛在尸化变冷,只能不停向上,以身体活动产生的些微热量来暖和身子,不至于冻成人棍。
小时候有这么冷吗?
米桦稍稍回忆了下,记不起来了。
也就是在这失神的功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猛烈狂风,竟将他掀地而起!他一阵惊慌,忙握紧了剑柄,心想着剑该不会有问题吧,那长剑却也慢慢松动,真是怕啥来啥!
眼看着剑也要飞走,这时蛮牛忽然大显神威,四蹄跳跃,两步便跳到他顺风的位置。他大喜称赞,用一股猛力拔剑而出,隔空紧紧拽住了牛角,风势越大,他却逆风大吼:“有本事把牛角也吹断,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咔嚓!”
“哞!”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米桦呆呆地握着半只断角,瞬间便被吹上了天!
“大爷的,劳资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能把人吹走的山风,又t是幻境,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给劳资滚啊!”
夜空中随风远去的米桦指天怒骂,忽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一阵泛恶心,猛地吐了一口黄水,立时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