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七泽烟此话一出,妙善与泯图同时瞳孔一缩,泯图作为【不净界】的主人,至少是表面上的主人,尚未如法王子那般被人啃噬,至少如今【不净界】之内一切都是逃不过祂的眼睛的。
而妙善作为觉者座下五尊大菩萨之首,哪怕此地并非祂的【宝积台】,可也能以照见众生之眼观得【不净界】全貌。
祂们二位并未在【不净界】看到法王子与乞叉底蘖婆。
也就是说,七泽烟可以做到祂们都做不到的事,透过【不净界】,看到【六刹海】其余诸地之事,甚至于七泽烟有可能能在这里看到【吉祥国】!
这就能解释祂为何对于泯图与妙善所言祂们需要等法王子与乞叉底蘖婆之事无动于衷了,因为祂竟能看到。
要知道除了【净界】与【不净界】之外,其余三座宝刹与【六刹海】之间的关系,可并不是“身处其中”这四个字就能概括的。
事实上,【六刹海】是一座信仰之海,是以信仰觉者一系的无尽愿力构筑的香火海,【宝积台】,【吉祥国】与【安忍寺】,是拥有实体的洞天福地,仅仅通过一丝微弱的联系与【六刹海】相联通,在现实上看,三座宝刹似乎是在【六刹海】中沉浮,且围绕着【不净界】作公转,但事实上三者之间的距离相去甚远。
至于【能刹】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不净界】所包裹的,仅仅只是【能刹】的“往日之门扉”,直接进去,只能进入已经故去的【能刹】,那里空无一物,为虚无相。
盖因觉者一系仅有【现在】与【未来】,【过去】已经入灭。
总的来说,倒也不是祂们小瞧大罗道真,只是,这几座宝刹真实所在地,除了其各自的“主人”之外,也只有觉者知道,而且各自之间的距离该用世界计算,平日里想要串门,只能先通过【六刹海】进入【不净界】,再去祂处。
这都不在一个地方,七泽烟是如何能在【不净界】看到【吉祥国】的情形的?
谁让你们取名【六刹海】呢?
只要与水沾了边,无论你是什么,总归是逃不过七泽烟的。
七泽烟吐出两个字后不久,自白骨山下便走上两个人来,其中一位神色严肃,身穿袈裟,作比丘状,祂右手持宝杖,左手牵着一个比阿逸多大不了多少的稚子。
这位比丘,应当便是【安忍寺】的主人,地藏王菩萨,乞叉底蘖婆尊者。
但是,这个稚子才是关键。
事实上这稚子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是一个孩子,当是出生于某个皇室,身份尊贵,衣着华贵,虽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可也难掩其眼中所暗藏的稚嫩。
也就是说,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个孩子,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孩子,顶多是由于出身问题,比之常人聪慧一些罢了。
可是能被乞叉底蘖婆牵着来到此处,这稚子的身份,哪里还需要额外介绍,除了法王子,不作祂想。
乞叉底蘖婆好像牵着一个真正的稚子一般地牵着法王子,一步一步地走向山顶,即便是祂们,似乎也不敢,或是不愿接触下方的骨海,有朵朵金莲于虚空中浮现,稳稳地托住了祂们,倒是颇显几分神圣。
妙善一眼便看出法王子的状态与说好的不一样,踌躇了片刻,便忍不住开口问道:“祂现在到哪一步了?”
乞叉底蘖婆沉默了半晌,其实按照约定,祂牵出来的,不该是如今这个“真正的孩子”。
至少也该暂时让法王子从无止境的轮回中脱身,好歹能体面地朝见觉者吧。
但是乞叉底蘖婆在进入【吉祥国】,稍微花了点时间找到法王子之后,祂“惊讶”地发现,自已哪怕短暂地将这位“法王子”与【吉祥国】进行切割,却是连暂时让法王子恢复其本来意识也做不到了。
这意味着什么,祂很清楚,要么法王子陷得太深,要么被祂牵着的这位已经是【吉祥国】了。
乞叉底蘖婆只能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多少也是自己的同事,会走到这一步,哪怕其中亦是有祂的参与,可祂也多少产生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最后一步。”乞叉底蘖婆哪里敢详细地述说法王子的情况,只得含糊不清地敷衍了一句。
可哪怕是对这其中猫腻并不完全了解的七泽烟,也能通过自己所看到的蛛丝马迹,推测出法王子如今的状态。
可与法王子同为左右二胁侍的泯图却是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冷漠,祂竟是丝毫不关心按理来讲本该与祂最为亲近的法王子的现状,而是淡淡地开口道:“既然人已到齐,那就开始吧。”
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冷漠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泯图伸出手掰断六牙白象的其中一根象牙,张开嘴好像吃什么好吃的零食,“咔哧咔哧”地三两下将这根如玉的象牙吞吃入腹。
随后便开始干呕,一边干呕,一边还伸进去一只手,似乎生怕自己呕吐得不够厉害,持续片刻之后,祂竟利齿一咬,将自己这半截胳膊都囫囵吞了下去。
紧接着又张嘴一吐,吐出一滴乳白色的液体来,直直滴落在地面之上,顷刻间便渗入了地下。
脚下这座高山猛地一镇,竟是将挣扎着向上爬的无数尸骨从自己的身上抖落,显露出这座山的真实模样来。
若非七泽烟等人本就嫌弃这些尸骨,皆是凭空而立,也得被祂这一下给甩下地去。
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这座“高山”竟是一颗作哀嚎模样的诡异头颅,而七泽烟却是看到泯图吐出的那滴液体在这颗头颅之中炸开,片刻功夫便将这颗神色狰狞的头颅“安抚”下来,随后其下巴猛地一掉,舌头淌出来落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门户。
“请吧。”泯图的手不知何时竟恢复了原状,七泽烟注意到,泯图“献祭”的这只手是祂本来尚且完好的那一只,如今却亦是成了白骨。
祂这一身血肉,不会就是为了打开这道门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