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万尼乌斯还在为自己到底逼迫威利娅什么了而感到疑惑的时候,阿克里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干嘛?”万尼乌斯皱起眉,看着骑兵首领。
“你刚才说,你相信我们很快也会成为和你同生共死的兄弟?”阿克里一本正经的发问。
“这当然。”万尼乌斯一摊手——这群人都咋了,一个个莫名其妙的?
“我们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我们的事就是你的事?”又一个显而易见只能有一种回答的问题。
“当然。”万尼乌斯再次点头。
然后,阿克里“唰”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小匕首,吓了万尼乌斯一跳。
在周围一群人一脸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日耳曼人在万尼乌斯面前跪下,高高举起左臂,用小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切开了一个口子:“给我一滴血。”
擦!擦擦!神马情况!
所谓的“给我一滴血”,可不是什么随便说说而已——这可是日耳曼人传统里最庄重和神圣的缔约方式,没有之一。
一般情况下,当一个日耳曼权贵宣布自己将要发起一场战争的时候,他会先通过信使将消息散布出去,等到大家都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就宣布自己的想法,征集那些愿意和他一起作战的人。
如果一个人愿意参与这场战争,就举起手中的战矛高呼,以示响应——这种人被称为应征者——他们会依照约定跟随首领,打完这一场战斗,之后就自动解除和首领之间的,仅限于战争方面的人身依附关系。
而比这更加牢固的关系,则是所谓的“追随者”——那些有志于在战场上扬名的战士们,会离开自己的部族,前往那些常年征战的地区,寻找素有勇名的首领,向对方献上自己的矛。
作为对追随者的回报,首领们赠予追随者们丰盛的食物、坚固的铠甲和锐利的武器——而追随者则会在战场上以过人的武勇来回报首领们。
这种附属关系通常会维持很长时间,往往以其中一方的死亡,或是丧失名誉为终结——在战场上,一个首领畏缩退却,就有可能失去他的追随者;而一个追随者迟疑不前,也有可能被首领斥退。
比追随者更进一步的,对于首领们而言,在战场上最可靠的那一群人,毫无疑问就是首领们的血亲——兄弟、儿子、女婿,以及兄弟们的儿子女婿——因为显而易见的原因,无论是忠诚、武勇还是装备程度,这些人在首领所能调动的人里都是最好的。
不过,对于任何一个首领而言,尤其是对于那些立志于发动大规模战争的首领而言,血亲的数量是根本不可能够用的。
而另外一方面,如果有少数的首领由于过人的勇武和赫赫威名而广为人知,那么对于那些格外追求荣誉的战士而言,仅仅是成为这名首领的追随者,也是远远不能满足的。
而所谓的“融血者”,就是介于血亲和追随者之间的,同时满足了首领的需求和追随者的愿望的存在。
血液蕴藏着生命的力量,蕴藏着灵魂的力量,也蕴藏着一个人的勇气和精神。当首领将自己的一滴血给予诉求者时,这个诉求者就籍由这滴血得到了首领的一部分力量,同时也成为和首领拥有相同血脉的人——至少,部分如此。
这种血脉恩赐的方式使那些令人崇拜的首领和得到首领认可的战士建立起一种并非血亲却类似血亲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就意味着这名首领的家族中多出了一名血亲。
而阿克里向万尼乌斯祈求的,正是这样一滴血。
哦耶!融血者!
尽管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万尼乌斯却在心底里欢呼雀跃起来。
什么叫穿越者的特别福利?什么叫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外放小弟纳头便拜?这就是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可是日耳曼同盟骑兵的首领之一。得到了他的效忠,就等于是得到了两千多日耳曼同盟骑兵的效忠——原本万尼乌斯还在担心,如果将这两千多日耳曼同盟骑兵直接交给阿洛尤斯指挥,会不会动摇自己的绝对统治地位——但是现在,问题迎刃而解了。
就在万尼乌斯志得意满的暗爽的时候,阿克里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了起来——尽管极少发生,但确实是有追随者祈求血液而遭到拒绝的——这样一来,他和他的部属们也就没脸继续在万尼乌斯手下待下去了:“你……拒绝?”
擦!听到这个问题,万尼乌斯知道自己又了——就算再怎么乐,也不能将一个祈求者晾在一边啊。
“当然不是……不过……”万尼乌斯眨眨眼,想着为自己辩解的理由——之后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个,“我随身不带匕首的……”
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但是对于阿克里和周围的日耳曼盟友骑兵首领们来说,却已经足够了——几个首领立即露出了体谅和认同的表情。
“用我的吧。”说着,普罗塞提很兴奋的将武器递了过来。
擦!普罗塞提尼玛你什么意思!人家划手腕都是拿个小匕首,把腕子割破个小口子,意思意思就完了,你把霜之哀伤递过来是什么意思?那么大一支剑,嫌我死得不够快吗?跟我有仇吗?
最后,万尼乌斯果断的一脚将普罗塞提踢开,接过了海尔曼递过来的匕首,在自己的左腕上切开了一道口子,将流血的伤口按到了阿克里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