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出远门,但其实也无需收拾什么,楚王出使南楚,陛下特地派了礼部侍郎以及一众人等陪同。
总之,声势浩大,一应各项物品礼部都安置上了。
明日便是出发之日。
已经是夜深,赵韵宁还在临窗疾笔,不知道在写什么,但看神色,想必是十分很重要的东西,她写的尤其认真。
她对面坐了一个姑娘,那姑娘身材婀娜,腰肢盈盈不如一握,媚眼如丝,眼神含烟,正是楚红姑娘。
楚红随意拿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好奇道:“好端端的,你为何入夜了还叫我来,你平日里可没有这个习惯。”
话音刚落,赵韵宁正巧提手收笔。
她把笔放下,深吸一口气道:“明日,我便要出城离京了。”
“我知道。”楚红放下茶盏道,“那日在醉香楼,你见过石楠业之后,我便知道会有这一天。这几日你
平日里往来的,不往来的京城名贵,不都来给你送行了吗。”
赵韵宁微微叹气,笑了笑,道:“姐姐,你我一脉出身,有些事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这一趟去心里不踏实。”
奇了!
楚红眼前一亮,看她看来,赵韵宁向来是以不变应万变地走好每一步,平日里连慌张失身都是很少发生的事,如今竟然会说,不踏实,这属实是件新鲜事。
“你怎么了?难不成是害怕南楚的凶险?”楚红担忧道,“要不,你还是不要去了,反正,陛下的旨意里也没有你,你若是在楚王府呆的不踏实,不如来醉香楼,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太后发现不了,趁着眼下夜色深重,你这就跟我走!”
楚红说罢,便伸出细白的手要来拉赵韵宁。
赵韵宁则是反手握住她的手,“姐姐,不是的。”
她双眼清亮,看着楚红,慢慢道:“我不
是担心南楚的人会对我怎么样,他们没有理由杀我,我在京城遍布仇人不假,可我到了南楚,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杀我又有什么好处?”
楚红听到这一番分析,甚觉有理,点点头道:“那你是在担心什么?”
赵韵宁将刚刚写好的信件分成三封装进信封里,道:“我担心的是京城中的事情。楚王回京一年,夙兴夜寐才打点好一应关系,我担心他一走,很多事情都会变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楚红脱口而出道:“在军部,楚王有叶远,在臣这边楚王有石楠业,再看高门世家里,楚王还有安国公作为依仗。这些人哪个不是受了你和楚王的大恩,有他们为你们撑着,想必不会有什么事的。”
赵韵宁手心一紧,她却没有楚红想得那么乐观。想当年,她父亲官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
堂上何时不是振臂一呼便有万人呼应,最后说倾覆还不就倾覆了。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可不能盲目乐观。
赵家灭门当时的血,或许早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京城的雪雨冲刷干净。
可没有一日,在她心里淡去过。
那年那日,那漫天的猩红。
思及此,她勉强一笑,道:“但愿如姐姐所言,不要有任何事。但凡是只怕万一,今日我叫姐姐来,便是有一事要托付。”
楚红见她的神色严肃认真,就知道,她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便立刻坐直了身子,道:“我就在这里,你说便是。”
赵韵宁拿起手边的第一封信,认真道:“待我和楚王到了南楚时,朝堂必定会有风声,这一封信,你想办法替我交给司马娇娇。”
楚红不解,漂亮的眉头皱在一起,道:“司马娇娇?我可是听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送她进宫之
后,她对你便爱理不理了,你怎么还写信给她,难不成你指望她救你?”
赵韵宁摇头,道:“你将信送给她便是,切记,待朝堂一有我和楚王到了南楚的风声时,你就送。”
楚红深吸一口气,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应下。
“你在京城,不论何时只要听到楚王遇刺重伤不起的消息,便立刻将这封信交给孟府,给孟沁。”
“为什么?”楚红彻底不明白了,“孟沁能做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娇弱还没出阁的小姐,难道还能飞去南楚救楚王殿下不成?”
赵韵宁坦然道:“她不能,但是,你只管将信送给她便是。”
楚红点头将两封信收好。
至于这最后一封。
赵韵宁手心来回搓,目光一狠,最终拿起这封信,“若是有一日,我的死讯传来,你便打开这封信。”
“什么!”楚红不顾形象地大叫道,“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