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面上似有些歉意:“陈大人,兄长喝了酒之后便是如此跳脱,您多多包涵。”
陈让饮了口汤,闻言立即欠身道:“怎担得上包涵二字!”
明骁舟似被打击了下,片刻后又道:“世间敢与柳相比才高之人,寥寥无几。那本王与他作比岂不吃亏?”
他看向陈让,语气执着:“陈大人,那本王与张覃大人比又如何?他十年前在何处任职?”
陈让并未察觉有异常:“张大人在礼部多年,十年前应是任礼部侍郎一职。”
明骁舟顿时皱紧了眉:“他官至一品也仅用了这么些年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陈让笑起来:“王爷,您何须与他们作比,您生来高贵,这天下如今可是明家的天下!”
“那怎么行?”明骁舟缓缓摇头:“活到本王这个岁数,愈发认为这人还是要靠自己!您瞧如今我泰亲王府的门楣,与父亲在世之时,如何能比?”
陈让听他此言,心下不免唏嘘,可面上仍是笑着:“王爷,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强求不得!”
“柳相与张大人,本王比不过,那些尚们呢,他们十年前在何处任职?”
陈让心下一跳,只觉此言甚是古怪,向来不愿为官之人,为何突然起了与朝中重臣作比的心思?
明砚舟微微抬眼,见他神色如此,不由打岔道:“陈大人莫要将我兄长醉言在心上,他喝多了酒后心比天高,只觉人人都不如他。”
他又为陈让添了些热汤,似闲话家常一般:“不过十年前我随老师回京述职之时,尚大人似乎不是如今这几人。如今的这几位,十年前应还不在汴京做官吧?”
“是。”陈让听他如此说,缓缓松了口气:“俱是之后吏部按照官员三年考绩,从各处拔擢上来的。”
“难怪我无甚印象。”明砚舟面上似乎有些遗憾:“上回宫宴之上,竟是未曾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宦海沉浮乃是寻常之事,这世间总要有人爬高,有人跌落云端。”
“大人所言极是。”
铺垫至此,总算摸清了几位重臣十年前的官职,可竟无一人出身吏部。
容昭在屏风之后听得清清楚楚,她垂下眼,只觉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或是又断了。
明骁舟瞧着已然醉得很了,他趴在桌子上闭紧了眼,面上酒意浓重。
明砚舟见状,朝屏风后随口吩咐道:“陵游,替兄长寻件外袍来,他若如此睡着或是会着凉。”
陵游应声后,取了件备用的衣裳上前来,替明骁舟妥帖披好,这才又转身退下。
明砚舟替自己换了杯茶,沉沉叹出了口气。
“二殿下何故叹气?”
明砚舟抬眼看向他,眼中颇有些深沉之色:“大人,如今我心中有惑,还需您来解。”
陈让喝汤的动作一顿,他放下碗,执了块布巾擦手,视线垂下,教人分不清他的情绪:“二殿下请说。”
“彼时青州一案,我身受重伤之时,罪臣叶宣尚未身死,青州城也未破,您可知此后又发生了何事?”
陈让闻言,只觉心中的预感终于成真,他笑起来:“二殿下今日设宴,便是为此而来吧。”
“谢您救命之恩,此也是真。”
陈让将布巾置于桌案之上:“殿下勿怪,您重伤之后又发生了何事,咱家也知之甚少。咱家领圣意前往青州和谈之时,城已然是破了!”
明砚舟掩在桌案之下的手扣得死紧:“那罪臣叶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