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缘宫内。
陆愉仪舒舒服服的坐在太后身边的坐榻上,有些得意的问刚刚来传旨的小太监。
“她还在外面站着呢?神色可有异常?有没有找地方避避风。”
下面的内侍低着头回报:“回公主,宁侧妃并没有不耐烦,任由狂风大作,她只定定站在阶梯下。可……可是廊下聚集了许多贵女宫眷在看热闹,她们还私底下窃窃私语议论太后……”
“什么?”陆愉仪美目圆瞪,很是凶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她们敢议论母后,母后入朝堂这么多年,何时有过半分错处,你先将那些人名字一一记下,到时候全部拔了舌头。”
太后轻笑,满不在乎地道:“你看见了吗?这就是她的手段,什么事不自己脏手,就让你下不来台,你若是能在与她交锋中,学到些许,那也不错。”
明明想让她在门口吹风,灭灭她嚣张的气焰,却被她摆了一道。陆愉仪本来心中就郁闷,母亲竟然还叫自己学她?
岂有此理!
太后知道陆愉仪不服,但未曾开解她,只沉声吩咐下面的人。
“
去叫她进来吧。”
“宁侧妃,请。”
宫门外,赵韵宁的思绪随着内侍的声音收回,随后跟着他跨过长梯,走到殿内。
刚入殿门,便清晰的闻到淡淡的花草香,走近看,太后娘娘今日身穿正红色金凤雕花纹宫装,她保养得当,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开头的模样,风韵犹存,依旧动人。
她与陆愉仪长了双一样的丹凤眼,但是陆愉仪气质更多是端庄,而太后则像如花中之王的牡丹般华丽雍容。
她此刻端坐在坐塌上,陆愉仪眼中含恨的站在她旁边,看她这架势,想必是刚刚被她母后训斥过。
“你们都下去吧。”陆愉仪轻声命令,领路内侍和宫里的一众宫女下人皆躬身退下,整个大殿忽然静悄悄,显得有些严肃庄重。
“臣妾,楚王府侧妃宋韵宁参加太后娘娘。”赵韵宁俯身屈膝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头上戴的金丝九转回凤钗上留着六缕流苏,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仿佛她在闺阁之中,已经练习了无数次。
一秋在门外看着,不禁感叹,好本事,
自己习武多年,都没有如此控制力。
但这个礼仿佛水过无痕,高位上的两个女人谁也没有出声,瞧着是根本没有想让她起身的意思。
一秋不免有些生气了,若是平日里遇见这样爱摆架子的人,她一定一顿乱楱让她知道知道分寸。
这两个女人,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若是动起手来,都不够自己一拳。
想到这里,她忽然明白了楚王叫她来的目的。
她看向赵韵宁,这两个女人刚刚在外面就为难过她了,现在还不知要为难她到何时呢!
若她继续隐忍,自己要不要动手?
没想到,赵韵宁却一改在宫门外的隐忍,自行起身坐了下来。
她想明白了,反正这两个人是铁了心要为难她,哪怕她将礼数做得再周全都免不了一劫,刚刚在宫门外,是为了做戏,眼下四下无人,为何还要为难自己。
一秋看着她嘴角浮现笑意,这才想明白,宫廷不比江湖,是要动脑子的,自己确实想的少了。
长公主自然不乐意了,连忙怒斥道:“大胆,我母后都没有叫你起身,你为何自
行起身,你眼里到底有没有礼法,懂不懂规矩。”
赵韵宁双眼睁大,佯装无辜,“臣妾不知,原来长公主殿下没有睡着。我刚刚见你与太后娘娘仿佛睡着了,便先坐下。臣妾是怕别有用心之人搬弄是非,说楚王侧妃第一回来朝缘宫请安,就被苛待,对太后的名声不好。”
她说完,还露出一个不用谢我的笑容。
一秋耳尖,哪怕是在门外也听的清楚,听完之后,一秋在心里闷着乐,她着实是狡猾了些。
这一番说完,陆愉仪便不知如何接了,只愣愣的看着太后,期待她来说些什么,给这个小妮子一点颜色。
太后看着她不争气的表情,无奈笑着摇摇头。
“前些日子便听说,霁远从扬州得了位姿色一绝的女子,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太后打量着她,慢慢说道。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臣妾愧不敢当。”她毕恭毕敬的回答。
“不必过谦,这些年想与霁远缔结良缘的女子如过江之鲤。你若不是个美艳脱俗的,怎么就笼络住霁远的心呢。”
听到这句话,赵韵宁忽
然笑不出了。
要知道,陆霁远从来不是一个贪恋美色之人,那些被狐狸精迷了心智的话,骗骗外人还可以,太后从小看着他长大,自然是不信的。
这话表面是夸她漂亮,内里却在问,她为何能够留在陆霁远身边。
为何,那自然是因为他们有一样的敌人,但这话是不能说的。
该怎么办?
她思忖片刻,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偷笑一声,温声回答道:“回太后娘娘,臣妾能够服侍楚王殿下实在是运气好。”说到此处,嫣然一笑,“据说是因为我眉眼生得与王爷曾经的未婚妻有些相似,所以才得王爷青睐。”说到此处,她嘴角笑意凝住,语气加重,“想必那位女子,太后也见过,你觉得像不像呢?”
太后看着她神秘的笑,面色一凝,似乎想了什么,很快念头便打消。
她笑笑道,“胡闹!霁远是个长情的孩子,你如今跟了他,就要好好服侍他,本不该问这些问题自寻烦恼,也不该让他为难。”
赵韵宁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回答,“是,臣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