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缘宫内,袅袅茶香尚未断绝。
“母后!”想到今日种种,陆愉仪依旧十分不悦,两眉一撇看向太后,颇有几分小女儿撒泼耍赖的模样,与平日里格外不同。
“稍安勿躁。”太后将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挥了挥手。
长公主撇撇嘴,眼睛盯着刚刚赵韵宁站的方向,久久未挪动眼神。
“母后你也看见了,她那么狡猾,还有霁远护着她,如今还是侧妃便那么嚣张,若是日后成为王妃,指不定要踩到我头上去!”
太后哪能不知她在想什么,向她投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母后从小教你万事不能乱了分寸,从前你都做得很好,如今怎么被她几句话就激的上蹿下跳?”太后缓声问道。
“母后不知,我看着她第一眼,就觉得恨,几次三番欲除之而后快都未成功。如今又得知,这桩桩件件皆是她一手
谋划,我便更觉得危险了。”
长公主心中隐隐害怕,觉得若是将她继续留下去,日后一定还会生出更多是非。
“无妨,我心中有数。你来我身边,给我按按,这些宫人没有一个按的力度如你合适的。”太后淡淡笑着,陆愉仪虽然心中郁闷,但依然上前为她轻轻按着肩膀,道:“母后,你可是想出什么法子了?”
“锦安如今还在里面吧?”太后忽然提起她。
“是呀,儿臣这些日子本想找机会去了结了她,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安全的,在狠心这一块,陆愉仪还是拿捏得死死的。
“不急,此时杀人灭口,若是处理不当就会落下话柄。”说到此处,太后唇边泛起一个淡淡的笑来。
“那母后的意思是?”
“她如今还有最后一用。”太后眯着眼睛,“挪用军资数
额庞大,叶家行伍出身,不可能查不出端倪,恐怕是已经怀疑到你头上了,若此刻动手,你的嫌疑便洗不清。这个替死鬼是一定要找的,至于是谁,那还是你来定,想好之后传信给锦安,让她知道分寸。”
陆愉仪听完此计甚觉高明,但还有一顾虑,“母后,锦安从前听我的是为了家门荣辱,如今她都沦为阶下囚了,我担心我说的话,她不肯听。若是以她女儿的安危做要挟,我担心她又被别人策反。”
“哀家已经替你想好了,你需告诉她,张悦与楚王的婚事依然有效,只不过不是王妃之位,而是侧妃之位。这件事由我去和皇帝说,不出正月,张悦必会嫁进楚王府。”太后缓缓道,“如此丰厚的条件,她必定会答应,然后你只需要让她替你做两件事……”
太后悄声在陆愉仪耳畔低语一阵,陆
愉仪连连点头,脸上写满醍醐灌顶的彻悟。
“母后高明!”
“你呀,安逸日子过得太久了,一有些风吹草动便惶惶不安,这可不行。哀家总有终老的一日,到那时若你弟弟还未找到,你所能依靠的便只有你自己。”太后点了点她的额头,语重心长道。
陆愉仪连连摇头,似乎想将这番话甩在脑后。
她撒娇道:“母后永远不会老!”
太后平静的看着她,笑道,“巧嘴,就会说些漂亮话。哀家还要一件事要你去做。”
陆愉仪连忙点头,迫不及待模样。
“派人去扬州查一查,这个宁侧妃的底细,务必将她从小到大所有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若是她还要熟人在,就带上京来,哀家要亲自见一见。”
太后难道如此郑重,陆愉仪瞬间有些不知如何回话了,只利落道:“女儿马上派人去查,只
是带上京来见母后,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市井中人最是粗俗无礼,若是冲撞了母后,那怎么办?”
“呵,无妨,想必也不会比今日更让哀家觉得唐突了。”太后平淡开口道,话锋一转语气陡然锐利,“这件事派桂嬷嬷去,别人我不放心。”
陆愉仪领命称是。
“儿臣还有一事不解。”陆愉仪惊异地问到,“为何母后今日要将赵家遇害的真相告诉那小妮子,这事犯的着和她说吗?”
陆愉仪心中不解,母后何等聪慧之人,为何要将秘密主动告诉一个危险的人。
太后解释道:“一来是想给她一些压力,当年赵家在朝也算是影响力颇深,我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她,让她懂得分寸,日后规矩些。再来就是,我是探一探她的深浅,我总觉得她对赵家之事关心莫名,或许她是赵家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