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晕过去了多久,赵韵宁迷迷糊糊的醒来。
眼前一片黑暗,剧痛从她空荡荡的眼眶中传来,但她没有发出痛呼,相比于心中的痛,亲手剜去自己双眼的痛又算的了什么?
若非自己一时纵情错付,她的父亲。母亲。幼妹。全家上下一百余人又岂会因此而枉送了性命。
黑暗中,嘈杂的脚步声想起,赵韵宁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就算她没了眼珠子,也知道是谁来了,是宁岑领着人来了。
宁岑像看笑话般看着她,感觉她就像一块被用烂的抹布。
还记得三年前,她是相府嫡女,又是未来的楚王妃,琴棋画、写做赋样样出彩,整个京城都对她赞誉有加。
她像一抹皎
洁的月光,柔和而又让一切都失色,仿佛天之娇女这四个字就是为她准备的。
现在好了,这抹皎洁终于让他埋进了深渊,扔进了腐烂的淤泥中。
“为什么?”她张口,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宁岑温润的脸上挂满了阴狠之色。
他魔怔一般复念了这三个字,如同疯子一般大笑道:“我宁岑十年寒窗、少年天才,本该光芒四射,就是因为你,我走到哪都沐浴在你的阴影之下,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活在你们相府的影子中,所以,你们该死,通通都该死。”
赵韵宁眼眶中流出血泪,就为了这个?
“所以,你就伪造我父通敌谋反的证据,然后再站出来大义灭亲
?”赵韵宁声如泣血,空荡荡的眼眶中却散发着一股冲天的恨意。
一百余人,皆问斩与东市,宁岑这个阴狠毒辣的伪君子,竟然逼着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亲一个个头颅飞起,绝望之下,赵韵宁硬生生的抠出了自己的眼珠子。
她恨,恨自己蠢笨如此,恨自己瞎了眼,爱上这么一个阴狠毒辣的伪君子,恨自己纵情任性,以死相逼退婚楚王陆霁远。
也许,这就是报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退婚楚王后的报应……
依稀间,她似乎又看到了这三年的种种事情。
那年,京中大考。
宁岑单衣进京,若非自己,他早已冻死在哪个寒冬。
三年夫妻,自己求着父相保他官至尚
,与他同榜的状元郎,至今还在外履职。
他家境贫寒,自己便用嫁妆补贴家用……
他母亲老横、小妹骄纵,她曲意奉承,活生生的将自己过成了一个卑微的人儿……
这三年来的种种,一幕幕的从她脑海中闪过,赵韵宁状若疯狂,时而痴笑、时而尖叫,最终,她满脸的绝望。
所托非人,竟害得自己全家被诛绝,赵韵宁啊赵韵宁,你是真的该死啊!
回过神来的赵韵宁,脸色反而平静下来,她伸手摸到贴身的那把压衣刀。
这还是当年,她与宁岑成婚时,陆霁远送的贺礼。
当时她还不解,以为陆霁远是被自己退婚,心中不忿才送这份贺礼。
现在看来,这份礼物是
最合适的。
陆霁远,好久不见。赵韵宁想到他时,支离破碎的心微微一暖。若三年前,自己没有任性退婚,而是嫁给了他,现在应该是养尊处优的楚王妃吧,全家也不会枉死,父亲也依然活着。
可没有如果……
宁岑一脸恶心的看了赵韵宁一眼,对身边的人道:“收拾干净点。”
跟他而来的几名大汉眼中顿时一亮。
宁岑见此,大笑着离去。
赵韵宁眼中流出血泪,脸色决绝。
刀锋一抹。鲜血喷涌而出,她已经忘记了痛,只觉得心冷。
她这一生错付于人,才落到如此下场。
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将宁岑这个阴险小人送入无尽地狱。
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