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天理难容 八

小说:梦见拾钱 作者:月与朱颜

“眼看着我爹双腿流脓,高烧不退,神志都已经迷糊了。娘在我们兄妹俩的劝说下,终于点头同意卖地了。拿着那少得可怜的卖地款,娘去请来了县里的大夫。可是没过几天,爹还是因为伤重,不治而去了。

“悲痛欲绝的娘,哭天抢地,言称要上京告御状,可谁知,还未等她动身,第二天便被人发现,吊死在了村头那棵古树之下……

“自此,我便和妹妹相依为命。我们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为爹娘报仇!

“妹妹还小,只会做些女工,便每天晚上绣些帕子之类的,第二日白天再拿去集市上售卖;而我,将屋前屋后的地开垦出来,白天种地,晚上便挑灯夜读。

“我娘有一句话说的对:只有读才能有出路。我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了,考取功名,才能扳倒那些狗官,为爹娘报仇!

“两年多后,那个在侵占了我家的土地上动工的、占地极广的宅子,终于赶在那个狗官的六十大寿之前建成了。狗官的那个从四品的儿子,带着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官三代孙子,回来为老头子乔迁兼祝寿。

“那年,我已经快要18了,而我的妹妹,也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聪慧貌美。很不幸,妹妹被那个不学无术的孙子看上了。他要让我妹妹给他做妾。可我妹妹又怎肯委身于仇人之孙?坚决不从。

可恨那恶棍,竟然趁着我去城里给人抄,不在家的时候,令人强行将我妹妹掳了过去,当晚便拜了天地。

“妹妹本就是抵死不从的,被掳之后便已存了死志。假意半推半就,顺从了他,却在洞房花烛之夜,以一根金簪与那仇人之孙同归于尽了!

“由于他们平时便时常欺乡霸里的,村民们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只是苦于对方势大,一直敢怒不敢言。因此也没有人向他们透露我的行踪,之后,便有一个平日里就与我交好的朋友,连夜跑到城里,将此事告知与我,并让我速速逃离。

“两下里的时间一错开,就给了我逃跑的机会。等他们寻到我抄的那户人家,我已经逃到了百里开外。是他们错在先,所以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我,寻了月余未果,便撤了。

“我家破人亡只在他一念之间啊!我那时只想着,哪怕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上京告御状,下定了决心,我就沿途做工、乞讨,一路往京城跋涉。

“老天终于可怜我了,在上京的路上,我救下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名唤李良,这便是我后来的名字。这李良与我年岁相仿,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中除了年迈的双亲,并无他人,他父母好不容易给他凑够了盘缠,让他赴京考取功名,岂料,在半路上遭遇到山贼打劫,李良几乎丢掉了半条性命。在他奄奄一息时,遇到了我,我给他喂了食物,替他清洗伤口,还带他找到大夫包扎。

“他诉苦一般向我诉说了他的经历。可惜啊!那个年代不像现在的医疗如此发达,这些外伤感染足以要了人们的性命。最终,他也和我的父亲一样,重伤不治,撒手人寰。

“说来令人不齿,他故去的那一刻,我竟然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我将他草草安葬之后,就拿走了他的一切物品,顶替了他的身份,进京赶考去了。本想着,就算考不中,借着他举子的身份,我也能在县衙之类的地方谋个师爷的差事,再对报仇之事徐徐图之。谁料,我竟成功进入殿试,一举夺得榜眼!

“老天终于开眼了!我活下来了,而且我不但活下来了,我还有了为爹娘和妹妹报仇的机会!

“当朝丞相有一个嫡出的小女儿,正是待嫁之年。丞相为了壮大根基,想在当年的新科三甲之中,为他的小女儿选一名乘龙快婿。但奈何殿试前两名都是世家子弟,家中早已有妻妾,而且原本就家世显赫,背后都有靠山,不是轻易便能拉拢的。丞相想要拉拢新贵,只能找像我这样小门小户出身,没有任何身世背景的。我便得了他老人家的垂青。

“就这样,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我一人皆得。按照惯例,我这样出身的,一般会被派遣到小地方,先做几年父母官,考察政绩。但是丞相怜惜女儿,便为我谋了一个六品的修撰之职,将我留在京城。这样也好,若是将我外派至离家乡和京城太远的地方,那我大仇何时才能得报?

“我耐下心来,过了一年多安分守己的日子,眼看着岳父大人对我日益满意,我便向岳父大人提出,要去全国各地采访民风,以编撰一本讲述风土人情的籍。岳父欣然同意。我便带着我的新婚妻子开始了四处游历。

“我故意先去了别的地方,再辗转来到了我出生的地方。假借着拜见地方乡绅的名义,来到了残害我父母的致仕狗官家里。

“彼时,我的样貌比之从前已显成熟,加之我刻意晒黑了皮肤、续起了胡须,又故意改变了声线。那些人与我不过寥寥数面之缘,又不会刻意往上面想,自然是认不出我来的。而往常熟悉的人,与当时的我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加上我留心隐蔽,故而真的就瞒天过海,顺利地接近了他们。

“那个狗官,甚至还热情的邀请我暂住他家。这样一个绝好的复仇机会,我又怎会放弃?这种大户人家之中,主人和仆人的餐食,都不是在一个厨房做出来的。一日,我带着我的妻子,假意去花园散步,实则找了个机会,悄悄的跑到了他家的小厨房,在饭菜里面下了毒。老天似乎想给我的前半生做一个补偿,我真的就成功毒死了狗官夫妻,外加他们回乡度假的年幼的重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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