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宋淮安的怒吼声,连穆灵悦和侯夫人都惊动了,更别说这些在外头伺候的奴仆。
杏儿没了狡辩的话语,低垂下头,旁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见一滴滴眼泪落地。她被春枝命人押着,带去了侯夫人的院子。
“昨个儿嫁来,今天,咱们竹苑最近世子的两个贴身丫鬟就被处置了。”
“新来的世子夫人是个厉害的主儿啊!”
“再厉害能怎样,那萍儿也就是犯了糊涂,等回头醒悟过来,好好跟世子认个错,说不得还是盛宠,这世子夫人也就是命好罢了。”
整个竹苑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穆灵悦走了,夏荷还在。
其实不仅有春枝,夏荷还有穆灵悦从尚府带来的一众陪嫁侍从奴婢。其中确实有包藏祸心的,然传个话这样的小事,还是在永宁侯府,穆灵悦并不担心他们作假。
当夏荷着人将竹苑的那些个私下的议论,如数转告穆灵悦时,她心中毫无波澜,淡淡然翻过账目,只让丫鬟叮嘱夏荷:“姓氏名谁家住何方。说了什么,凡是过了你们耳的,尽皆记录在册,以后有的是能用得上的地方。”
永宁侯府家大业大,可侯夫人云氏却并未纸糊的老虎。
她将侯府上下打点的极好,又给足了穆灵悦脸面,眼下的情形复杂,也复杂不过林知松当上丞相时,他那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的一大家子。
说起来,穆灵悦倒是很好奇,嫁到穆灵音如今的处境。
前世直接跟身为丞相的林知松相识的她,现在能接受林家的一贫如洗和好高骛远的穷小子吗?
思绪飘远,又被穆灵悦收回。
现在最重要的,是永宁侯府。
将侯府与各府往来的礼物清单看过,穆灵悦心里便大致有了数,她提笔落墨,片刻工夫便整出了给各府致歉回礼的章程。
她带着去见云氏。
杏儿正狼狈跪在云氏脚边。
春枝见到穆灵悦,立刻走到近前:“奴婢已然与侯夫人说清,且带着杏儿去过衙门。”
“官府中,杏儿确与萍儿并未一路人,之所以大清早偷入世子房间,是因存了勾引世子的心思,还冒领了世子夫人您昨晚照顾世子的功劳。据她交代,是怕世子夫人您嫁来后收拾她,所以她才出此下策。”
云氏把玩着茶盏盖子,居于上首,笑吟吟开口:“无论如何,这丫鬟总是冲撞了淮安和你。娘听说你要跟娘商量,给各府赔罪的事情,就让春枝带着杏儿在这候着,等你来给杏儿个处置。”
永宁侯府被云氏管的井井有条,饶是有新妇,也不必交出管家大权。
如今云氏事事过问,事事不管,都要穆灵悦做主,态度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擅闯世子房间,掌十巴掌。”
比起动辄发卖奴婢的权贵豪富,十巴掌的惩罚实在不足挂齿。
杏儿错愕抬头,用眼角偷倪。
穆灵悦大大方方任她打量:“日后好生伺候世子,莫要生出歪心思,便是世子粗枝大叶注意不到,本夫人也少不了你该得的好处。”
说话间,她自头上拔下根细簪,插入杏儿凌落的发间。
细细的簪子不重,然是足金。
高座上云氏唇角笑意更深:“杏儿,还不快给世子夫人谢恩后去领罚。”
深宅大院里的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