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制订了初步的军阶军制之后,万尼乌斯索性将日常操练也定了下来——眼下的日耳曼人半兵半农,平日里经常要负责各项建设生产事务,往往只有到了冬季才有充足的时间操练,对于日后的战斗很是不利。
按照万尼乌斯的构想,等到公社里有了充足的人手之后,就要将武士和平民彻底分离开来,平民负责公社的生产建设,而武士则专门负责作战。
但是现在,考虑到公社男女比例失调,以及大战即将到来自己却没有多少人手的实际情况,暂时只能通过周例训练的方式来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了。
所谓的周例训练,就是每周保证训练一次——每周一到周五,全体日耳曼人都要投入到生产建设工作中去,而周六则要展开公社操演,以队为单位展开训练和汇合操演比试,并由诸多统帅、队长评定出优胜者。
至于周日,则是放松的时间,即不干活,也不操练,而是,游戏。
目前伐木队和建设队已经在公社外开拓出了巨大的空地,足以让所有的球队都畅快淋漓的打上几场万尼乌斯战球——公社里的球队实在太多,不可能所有球队一齐上场比赛,但是从上午到晚上,保证所有的球队都能轮到一场比赛,还是做得到的。
而接下来,就是军事学院的事情——对于士兵和将官,暂时并没有必要对他们做特别的培训,但是对于那些万尼乌斯计划提拔成为统帅的人,万尼乌斯却必须尽快的展开军事素养培训。
从士兵的选拔、训练,到情报的侦查、获取,以及战场的挑选、布置,还有作战计划的制订、安排,最后则是战场上对战局的把握和控制,乃至战后的战功计算、战利品分配——这一项项事务无一不蕴含着大量的学问。
尽管万尼乌斯穿越前在这一块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玩票的,但是综合糅杂了几千年亚欧非三大陆世界各国的军事知识所混杂出来的大杂烩,也绝对是目前仍旧凭个人武勇作战的日耳曼人望尘莫及的。
甚至,考虑到自己对高卢战记、内战记的阅读了解,万尼乌斯毫不羞愧的认为,如果只是空谈理论的话,自己也可以和凯撒坐而论道一番。
但糟糕的是,万尼乌斯并不会写如尼字——而且这种字似乎也不太适合用来写练兵法——慎重考虑之后,万尼乌斯只得选用一张张上好的羊皮,将诸多内容以简笔画的形式画下来。
然而,画画所能够表达的意思,毕竟不如语言或者字那么清晰、准确,而万尼乌斯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又太多太乱,所以万尼乌斯也很害怕自己先画下来之后,回头就忘光光了。
于是,万尼乌斯军事学院的第一期学习班,就直接开在了万尼乌斯家里——每天晚上,公社里的四名祭祀、奥维尼娅、海尔曼、欧西希迪斯、黎克伯吉斯以及普罗塞提等九人就会准时的到达万尼乌斯家里听讲。
而万尼乌斯则用木盘盛了沙土,在沙土上一边画,一边解说,并不时的回答所有人的问题,同时对自己的图解进行进一步的改良——而等到最终确认下来一张图之后,奥尼尔就会用特制的料将沙盘上的内容誊到羊皮上,小心的保存起来,作为日后军事学院的宝贵教材——毫无疑问的,在经过了万尼乌斯的教授之后,所有的四名祭祀,将来也将会能够承担起教员的职责,对其他人进行培训。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是,在万尼乌斯卧室外面黑漆漆的大厅里,被结实的木笼和柔韧的枷锁以安全的姿势束缚着的波培娅,始终在竖着耳朵听着屋里的谈话。
在一开始的时候,罗马女孩带着罗马人所独有的高傲和不屑听着屋里关于军事的对话——尽管她不曾受过完善的军事教育,但作为凯撒的养女,对战争的艺术还是有着足够深刻和直观的了解的。
但是很快,女孩脸上的不屑彻底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深思——接着,震惊、畏惧、愤怒的复杂神情开始交替出现。到最后,波培娅眯着眼,看着卧室里透着布帘传来的火光,抿着嘴唇默默的冷笑着。
她被日耳曼女人搜身,确认了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金属制品,甚至连足够尖利的木头也没有。她被用丝绸和棉布混合制成的绳索束缚住了手脚,完全没有突然爆发力量的可能。她每天都被日耳曼女人贴身跟随,根本没有偷偷获得利器解开枷锁的可能。
按照日耳曼人那种单纯的愚蠢的思维来看,她已经彻底的丧失了行凶的机会和能力。
可惜。可惜那些日耳曼人并不知道知识的力量。可惜那些信奉暴力的野蛮人并不知道杀人本身并不是一件特别需要力量的事情。
在她六岁那年,就开始在皮鞭下锻炼忍耐的能力;在她八岁那年,她就开始学习如何诱惑男人和女人,如何做出各种伪装;而到她十岁的时候,则开始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习解剖身体的技艺——到现在,她已经成功的,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解决了六个目标;到现在,她只要随便扫一眼,就能够大致判断出对方的骨骼、肌肉、血管的分布。
那个日耳曼人是个天才,可惜他站在了养父的对立面。
她现在已经被日耳曼人判定为“无威胁”和“有价值”——而这正是她最大的依仗。
只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只要能够离他足够近,只要轻轻一捏,一戳——那个即便令她也感到震惊的日耳曼天才,就将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始终没弄明白那个日耳曼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捆住了自己,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挣脱开——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她应该先偷偷的解脱绳索,伪装成仍旧被捆住的样子,在夜间发动突袭杀死万尼乌斯,再趁夜色离开。
然而现在,她无法解脱绳索——这就意味着她无法获得自由,即便在行刺成功后,也会被日耳曼人抓住——就在几天前,她还认为用自己宝贵的性命去换取一个日耳曼野蛮人的死完全不值得,但是现在……
养父小看了他。养父就不该派自己来执行刺杀任务,就该直接率领大军过来,围剿并彻底的杀死他。
而自己也小看了他。自己就不该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死他在安全的离开,就该在一见到他的时候就直接将锐利的匕首刺入他的胸膛再强行突围。
甚至,在自己被抓住,被捆住,发觉这个日耳曼人远比想象的要聪明之后,自己仍旧小看了他,认为他的命不值得自己用性命去换……
即便是现在,波培娅仍旧认为这个日耳曼人的性命不值得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但是她已经别无选择——她不能辜负养父对她的一片苦心,她不能让养父失望!
淡淡一笑,波培娅闭上眼,养精蓄锐,静待机会。
至于万尼乌斯,他对波培娅的决心完全不知道。尽管他始终记得有个罗马刺客被关在自己家里,但他相信自己的绳结技术,即不至于让波培娅因为长期的被捆绑而产生肢体的坏死,也不会轻易被对方逃出来。
更何况,每到晚上,波培娅就会被关进大木笼里——用来制造木笼的每一根原木,都有万尼乌斯的大腿那么粗,根本不必担心女孩有出来的可能。
相比之下,更让万尼乌斯操心的是色雷斯人布雷比——这个强壮悍勇的“色雷斯奸”自从被自己关进笼子之后,就陷入了一种很绝望和颓丧的状态,整天浑浑噩噩的发呆……
读过《斯巴达克斯》的万尼乌斯对骁勇不屈的色雷斯人很有好感。虽然还没见过色雷斯人,虽然知道眼下色雷斯人已经被罗马人征服了,万尼乌斯还是认为色雷斯人会成为自己对抗罗马的可靠助力——至少,比高卢那些渣渣可靠得多。
原本知道自己穿越回古代的时候还在盘算着自己能不能把斯巴达克斯救出来收为手下,但后来仔细盘算了一下年代发现这时候斯巴达克斯肯定已经早就被罗马人钉上十字架了,万尼乌斯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那种对斯巴达克斯的兴趣,当万尼乌斯最初看到色雷斯人的时候,他着实兴奋了一阵——尤其是当他提到斯巴达克斯时,色雷斯人所表现出的情绪让他相信,色雷斯人并不是真心的屈从于罗马人的奴役。
但是很快的色雷斯人就使他失望了——他本来期待着在自己解决了所有罗马人之后,色雷斯人会向他解释自己的苦衷,并且成为让联络色雷斯人的信使——结果,色雷斯人却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奥维尼娅曾经就此事问过波培娅。但是波培娅也并不清楚——她所知道的,只是色雷斯人向凯撒立下了一个誓言,以此换取凯撒一个承诺。
这种含混不清的说法让万尼乌斯很是蛋疼。但是他也丝毫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只能暂时将色雷斯人丢到一边,专心的培训自己的第一批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