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翠进入了人生最难的抉择时刻。
因为在这之前,她的人生是没有选择的,方婆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什么都不说,她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发呆。
叶彩唐都觉得,这姑娘别说什么三观正不正的事情了,没把自己憋出毛病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谢止的娘被养父带大,虽然物质方面是肯定不缺的,但精神方面肯定受到了极大地打压。就这样,心理比方婆还要正常一点呢。
叶彩唐不能给黎翠画大饼,也不能吓唬她,因此将两方面的情况都说的非常明白。
让大夫治,肯定比现在好,最不济,可以慢慢走路。
但是,肯定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虽然有麻沸散什么的,但不能一直麻,麻药过去,痛是必然的。等骨头长得差不多,复健学习走路,那都要受大罪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何况是打断骨头重新来。
黎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烛火一夜未熄。
谢止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烛火一夜未熄灭。
大家自然是对谢止更关心的,毕竟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谢止是伙伴,是兄弟,是同僚,是好朋友。
至于黎翠嘛,非亲非故的,替她找大夫,愿意负责她所有治疗费用,愿意出钱请人照顾她,这已经仁至义尽了。
众人轻手轻脚的,一会儿去谢止房门口看看,一会儿去看看。
烛火依然还亮着。
叶彩唐轻声道:“突发事件后的第一夜,是人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钻牛角尖。谢哥不会在我们面前说的故作轻松,其实有什么想不开吧。”
大家也有点担心。
王统道:“一个人更容易胡思乱想吧,要不然我们去陪谢师爷喝两盅。”
王统的意见被大家立刻驳回了。
谢止现在是病患,伤成那样,大夫再三嘱咐要好好休息,多进补,不许喝酒,不许熬夜,不要剧烈运动,你竟然大半夜打算去找他喝酒?怎么想的?
王统被大家的眼神叨的满身窟窿,连忙缩着脑袋跑出去:“我再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王统奇奇怪怪的回来了。
“怎么了?”
“不用担心了。”王统道:“我刚才在门口,听见房间里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众人都紧张起来:“什么声音?”
难道谢止偷偷摸摸,在房间里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胳膊上划成那样也没有流一滴眼泪的硬汉谢公子,竟然哭了吗?
“不是。”王统道:“是打呼噜的声音,挺平稳,挺有规律的。”
众人都愣了。
半晌叶彩唐道:“谢哥这个骗子,还说自己睡觉不打呼噜。”
然后众人便都散了,打着哈欠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黎翠就有了决定。
她要变成一个正常人。
她说,痛几个月,也好过痛一辈子。
虽然素不相识,但叶彩唐挺欣慰的,这种扭曲的变态的所谓的美,就是在残害女性,从身体到心灵,多方位的残害和禁锢,当一个人连自由行走都做不到,还能有什么自由。
黎翠这半年可能很难,但是她在至少迈出了第一步。
大夫说了,宜早不宜迟,早一天是一天。
于是当天下午,夏樾就请了镇上两个最好的大夫,配合着一起。
长痛不如短痛,两只脚一起来,这样以后练习走路的时候还比较均衡。
众人都不敢进入,还是叶彩唐进去给大夫打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