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佛大会结束后,所有僧众香客皆是散去,唯独留下了慈云,慈林,释言以及小和尚四人。
“嘿,小和尚干的不错。”安然禅师还未敢来,慈林站在小和尚身边眯着眼睛笑道。
“哼,旁门左道。”慈云明显十分不屑小和尚这般以武力压人的行径。
释言捂着脸上的淤青却是并未有太多悲痛之色,反而不停朝着小和尚挤眉弄眼,如此多动之人竟能在佛法之上有如此高的建树倒也让人惊奇。
小和尚本就是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安然主持姗姗而来,一脸疲惫之色,看着已经等候多时的四人,带着几分慈祥的笑容道:“年纪大了,各位见谅见谅。”
安然主持与四人一同坐下,小沙弥也是送来茶水。
“佛门魁首少林寺殁了之后,天下僧人的生活便日益艰辛,传法之事也是无法实现,尚有一些武僧在江湖多方势力针对之下也是几不可数。我莲花寺更是以专研佛法为名,非我莲花寺不想为保卫无辜百姓出份力,而是如今我们身处江海宗的势力之下,苟延残喘都要仰人鼻息,更谈何敢习武。天下大势已不在天下,而是在那些武夫身上。佛本中人本应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但是解惑众生,祈福天地亦是佛之慈悲。老衲本是这样想的,不过那江海宗的胃口越发的大了,香火钱大半以落入了他们的口袋,寺中僧人维持一日所需已是勉强,想要援助周遭受苦百姓也是有心无力。这伺奉佛祖,祈福众生的香油钱成了喂饱江海宗野心的口食,老衲近日偶闻佛之妙音,想不久便常伴我佛。莲花寺何去何从也成了老衲心中无法释怀的结。二位师弟,你们如何看?”安然主持断断续续地讲着,偶尔长叹,偶尔追忆,神色略带几分哀伤。
慈云以及慈林沉默良久之后,慈云率先开口道:“师弟以为应先保留有用之身,非是师弟贪生怕死,而是在这动荡之中安定人心亦是重要,佛门本就所剩无几,保存佛门香火永续更为关键。我半百僧众决不可轻言送死。”
安然主持点了点头,目光又看向慈林,“慈林师弟,你如何看?”
慈林微微颌首,向着那宝相森严的佛祖金身拜了一拜,转身看着慈云,“我佛慈悲,怜悯众生,众生皆苦,谈何慈悲。佛愿所及,普渡众生,割肉喂鹰,阿鼻不空誓不成佛之宏愿,师弟但求一死!”
万万没想到那看起来不甚正经的慈林说出如此慨慷之言,不过他说的话难免犯了一些佛门禁忌,安然主持眉头微皱,终究还是未说出口。
只是慈云已是脸色铁青,“死有何用!这个江湖每天都有人死去,死轻松而活着才更为艰难,而活着救人才是我佛之宏愿。”
“借口!当今江湖,只凭你我之唇舌妄想救民于水火。”慈云的话瞬间点了慈林的怒火,“况且我可是亲眼看到你”
话说到一半慈林停了下来,他瞪了慈云一眼,眼中的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师弟,有话但说无妨!”对于慈林的举动,慈云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哼,师兄背着众人偷拿香油钱的事情可愿解释一番?”慈林带着几分冷笑道。
“镇中有一位农夫,因不小心开罪了江海宗宗人被打至重伤,我取些香油钱不过是给其治疗,在此之前我已向主持说明过,主持也已首肯。”
慈林望向安然主持,安然主持点了点头算是证实了慈云的话。
“那私下送钱给江海宗前来索取贡钱的宗人当何解释?”慈林再次追问道。
“近日江海宗索取贡钱更为频繁,每次索取的数额也在增多,不得已之下只能讨问缘由,那人私下暗示原来是少了好处费,那我也只能拿出一部分作为好处费赠予他们,望其减之一二,缓之三四。我慈云向佛起誓绝没有贪图其中一分一毫。”慈云一副坦然之象,倒是让慈林哑口无言。
“好了,两位师弟的为人我自然清楚。”安然主持在这时候开口了。
安然主持的一句话让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神色也是收敛了几分。
“小施主,你师从何门啊?”安然主持带着几分慈笑看着小和尚道。
“小僧师从少林枯衣和尚。”小和尚面对这颇有盛名的安然禅师还是心怀尊敬的,仅只是这般行头便是比自己的师父像个高僧多了。
慈云,慈林以及释言听闻此言都是露出了惊奇之色,毕竟少林曾经乃是佛门魁首,只可惜在数十年前被灭门的消息已是传遍了整个武林,从那以后武僧便是少之又少了,佛门逐渐淡出了江湖纷争。
不过安然禅师却是并无任何异色,反而露出了几分笑意,“是那个惫懒和尚啊?没想到他逃过了一劫,不过也是了,少林千年传承怎会说断就断,只是没想到少林之香火竟然会落到他的身上。想来这些年你也跟着他受了不少苦了吧,孩子。”
安然禅师的话语让小和尚心中生出了几分暖意,这种长辈的关心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