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桂东

黄昭赶回,见躺在地上的郭英,也是哽咽难言。解观见黄昭肩头一片血迹,关问道:“是他二人伤了你。”黄昭道:“倒不是因为白云策沙青虬那两只臭狗,是那黑袍人。没想到这厮如此厉害,我距他十几丈他都能听到我的隐处,这肩头的伤是被他用石子打伤的。”

二人携了郭英的尸体,来到那棵大柳之下。只见那大柳旁一座孤坟,无碑无供,虽是盎然春月,却尽显凄凉。解观下掘三尺,本欲下葬,但觉此处是运河河岸,若是涨水恐会曝尸,又复掘两尺,遂下葬掩埋。

已是丑时,二人受伤不轻,疲惫不堪。待回谪仙居,黄昭将伤口简单包扎,解观则运功疗伤,待气息顺畅,便沉沉睡去。

二人醒来,已近未时。草草吃些东西。

夜间二人未及给郭英、林怀明立碑,黄昭便起身前往。解观道:“昨晚那一闹,高邮势必戒严,咱们得换身行头,莫要被官兵认出来。”黄昭让店小二置办了一件粗布短衫一件道袍。黄昭穿了那件短衫,脸上贴了几块膏药,扮作那得病的农汉;而解观则穿上道袍,贴上几缕胡须,扮作个算命先生。

待收拾停当,二人带上酒菜供果,前去拜祭郭、林二人。黄昭砍断两棵杨树,削平一面给二人做碑。解观满樽,惆怅满怀:“紫鸾栖棘乳溪边,不羡群飞漫刺天。一见交情真我辈,更将诗句洗尘缘。宁唯刮目须三日,恨不从公蚤十年。只恐秋风趣分袂,尺傥有雁能传。”遂拜了四拜,将酒洒在坟前。黄昭斟满酒杯,道:“俺没大哥那般的才气,只觉得二位是真英雄、真好汉。俺黄昭佩服的紧。”说完,便敬在坟前。

拜祭完毕。黄昭问道:“郭大哥托付咱们的事,该怎么办?”解观道:“此事势必不能让张九四得逞。只是这厮兵强马壮,又有高手相助,那金银如此之多,只是你我二人怕是不成。咱们必要找人相助。”

黄昭道:“找谁?难道咱们直接去投奔陈元帅,让他出兵去寻那批财宝。”

解观道:“非也,咱们要是这般去找陈元帅,就凭咱两张嘴人家怎的信,就算人家肯出兵,找到财宝之后,也不过是记咱们个献计之功。若是咱们真能找到这批财宝,给他送过去,那岂不是补给军需的大功。只不过此番是下墓寻宝,咱们一个儒生一个武夫,不是这个行当,隔行如隔山。我有位贤兄,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几年前他随齐云山的一伙淘沙官干起了盗墓的行当。十几年前我曾上齐云山,见他已是湘赣一带的盗魁,他本邀我同干一番大事,但念当时老母体弱无人照顾,便推脱了他的好意。此番咱们必要求他助上一助。”

黄昭一脸不情愿,道:“大哥咱们怎能和盗墓贼同流。”解观知道黄昭心中所想,这盗墓本就有损阴德,更何况此番更要与盗墓贼同挖墓穴,到时岂不千夫所指,便道:“自古以来,厚葬之风盛行,这帝王将相将生前掠取百姓的财宝,一股脑儿全部带进自己的陵寝中,其行令人指。何况,我这位大哥啸聚山林,并非干什么为非作歹的坏事,而是济危扶贫,那从墓中得来的宝物,多数分给了当地的百姓,只留小部分供手下兄弟日常所用。而且他有‘三不盗’,不盗明君之陵,不掘名将之冢,不圣贤之丘,亦是盗亦有道的好汉。此番咱们得到这批财宝送与陈元帅,陈元帅招兵买马,推翻元廷便指日可待,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黄昭听言觉得解观说的有理,道:“大哥,就照你说的办。”解观道:“张九四此番前往大明山,定有大批官兵前去,必先部署一番。咱们二人轻装简行,先前往齐云山,到时与我那贤兄再商计议。”

次日清晨,解、黄准备得当径直向南门而去。待走到城门口,果然戒严,墙上还贴着二人的画像。此时二人装束已与画像上大不一样,只是那盘查的军官检查的异常仔细。

那军官见一个算命先生竟扶着一个庄稼汉,甚是异常,便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解观道:“无量寿佛,小道掐指一算,今日城中必遭大难。”军官喝骂道:“你个臭牛鼻子,危言耸听,青天白日,何来大难。”忽的,黄昭捂嘴咳嗽几声,倒是吓了那军官一跳。解观指着黄昭道:“大难在此。”军官见黄昭不过是个病怏怏的庄稼汉,嘲道:“老道,这病鬼都快死了,是他的大难到了吧。”解观捏个指诀,闭眼摇头道:“非也非也。大人请看他手中是什么。”那军官一看,黄昭手中竟是一滩黑乎乎、黏稠稠的血块,皱眉道:“不过是滩烂血。”

解观一甩浮尘,竟飞出许多苍蝇,道:“无量寿佛。大难便是这血块。这血块乃是麻风、天花、鼠疫诸瘟所化。遇火而蔓;遇水则染;遇风便传。此黑血一出,此时百丈之内的人已全染上了这恶疫,一刻之内若不用清水洗身,顷刻便全身溃烂而死。你道是不是大难。”解观“难”字还未说完,那军官已是逃走。旁边亦有人听到解观的话,一时鸟作兽散,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城门口,顷刻间冷冷清清。

黄昭扯下脸上的膏药,笑道:“真是一群怕死的贼兵,大哥真有办法。”解观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也不是傻子,只能骗的一时,咱们快些走。”

二人由高邮往西南经庐州,过武昌,继而南下途径岳州、潭州、衡州。十日后,来到齐云山脚下郴州桂东。二人入城已是暮天,准备次日再上齐云山。

寻到一间客栈住下。解观多年不上齐云山,恐山道变更,便问小二:“小二哥,这上齐云山有哪几条路。”小二道:“客官要上齐云山,原本来桂东是最好的,上山快,又无岔路。但去年夏天一场大雨,将上山的路都给冲毁了。现下有两条路都不在桂东,一条上山路在上犹光菇山,另一条在思顺十八垒。这光菇山距桂东近,但上山的路却长;而十八垒距桂东远,却上山快。”解观道:“那多谢小二哥了。”

黄昭问道:“大哥,咱们明日从那条道上山。”解观道:“这三条路我都走过,那小二说的不错,桂东的路最快,只可惜道路已毁。咱们从十八垒上,这样平路长些,山路短些。”

此时正值南方梅雨时节,从高邮直到桂东,一连下了十天的细雨。次日一早,天空却蓦地放晴。黄昭本是北方人,厌极了绵绵细丝,高兴道:“这南方什么都好,便是这白毛雨最是恼人。今日上山天便放晴,可是个好兆头。”

二人脚力比寻常人快的多,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十八垒南面的三江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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