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博插嘴道:“先不管辽国的国内情况,眼下是秋季马肥之时,正是辽人最喜欢发兵的季节,所以臣以为辽人发兵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朝廷应当做好相应准备。”
彦博这些话一说,王安石刚才的努力就白费了,赵顼脸上重新阴云密布,对韩琦叹息道:“不知韩相公有何提议?在朕看来,眼下要派一名通晓军事的得力能臣御守北地才行。”
韩琦想了一下道:“我大宋武将只有郭逵和种颚二人能够担此大任。”
彦博又道:“如此大事光是武将可不够,需要派一名足够分量的臣坐镇。”
说到这里,彦博目光一闪,继续说道:“韩绛在西北刚刚打败西贼,可见这几年对军事颇为通晓,何不调往定州坐镇。”
王安石暗自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韩琦却微微点了点头,仿佛表示认可这个意见。
张斌却是暗自冷笑,都这个时候了,彦博都不忘记给韩绛挖一个坑陷害一下。
比起辽国铁骑的强悍,西夏军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显然在彦博看来,北边宋军对上辽军根本不会有好结果,所以才顺便将死敌韩绛拉入这潭臭水之中。
要知道,韩绛在西北这次立下好大的功劳,再回到朝廷中枢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但若是在这个时候韩绛在北边与辽军对战过程中吃了败仗,那么他之前立下的大功固然还在,但光芒便会掩盖很多。
要知道世间之事,一个人做九件好事的效果往往抵挡不了一件坏事的效果,朝廷军国大事同样如此,韩绛固然打败了西贼,立下了好大的功劳,但若是未能守住北地,吃了败仗,再想回到朝廷中枢不知猴年马月了。
不得不说,彦博此举毒辣之极的同时,也让人挑不出毛病,因为以大宋的体制,这种大事的确需要一名够分量的官坐镇,而满朝武比韩绛更合适的也只有早些年曾经统领大军与西贼和辽人都打过仗的韩绛。
可是韩绛是什么身份,是朝廷宰相,百官之首,岂能轻易离开中枢,前往边关,这消息传出去,让天下士民怎么看?
一旦契丹派遣大使威逼割让代北之地的事情传开,必然会有辽军大举南下的谣言出现,到时候可不止是边关百姓陷入慌乱,即使是整个黄河以北都可能陷入恐慌之中,一不小心便会引发大批百姓南逃,后果不堪设想。
王安石略一犹豫,大声道:“陛下,如今辽军是否有所异动还未有消息传来,只是因为萧禧一番放肆威逼,便随意调动大将和朝廷重臣恐怕不妥。”
赵顼拿不定注意,看了一眼张斌,道:“张斌,以你来看,又当如何?”
张斌道:“微臣同意王相公之意,北边各级将官和州府之臣并非无能之辈,此时还未听说辽国有大军南下的消息,便派遣大将和重臣前往北地,的确为时尚早,而且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反而会暴露……反而会让辽人以为朝廷怕了辽人,让辽人越加嚣张。”
赵顼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了张斌的话,拍板道:“既然如此,便先等一下吧!不过枢密院以快马给北边军寨边城下令,让他们加强警惕,多派一些斥候,安抚司也要吩咐下去,让身在北朝探子注意打探辽军动向。”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吕公弼立刻站出来躬身领命。
张斌看了一眼韩琦,见后者没有动静,也躬身代表安抚司领命。
赵顼宣布退朝。
张斌蹙着眉头随着众臣跟着几位宰相往外走去。
刚到殿外,却被韩琦叫停,后者竟然特意在殿外等候于他。
张斌生出些许受宠若惊之感,对韩琦恭敬行礼。
“子玉,听闻你近日对萧禧和那耶律石武行使离间之计,可有成效?”韩琦直接问道。
张斌并不意外韩琦知道此事,斩钉截铁的说道:“回禀相公,效果非常好,只要天子和几位相公能够顶住萧禧的威逼,我必然能够给陛下和相公带来一个天大的惊喜。”
张斌说这些话时,表现得信心十足,是想得到韩琦的全力支持,给他争取时间,以免他的离间之计还没有走到最后,大宋君臣便顶不住压力,答应了辽人无耻的要求。
韩琦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斌,道:“好,老夫便相信你,但你若是拖延时间太长,不说天子,老夫都不敢冒这个险。”
张斌连忙道:“相公放心,很快便会有结果。”
韩琦微微颔首,突然问道:“你与老夫小女怡怡见过几次面?”
张斌怔了一下,说道:“下官与怡怡小姐只见过两次面。”
韩琦点了点头道:“你小子年纪轻轻便立下大功,入了天子之眼,被天子所信任,能力手段是有的,但切记不可焦躁,做事要稳,也不要光想着立功,明白的科举考试一定要高中,方能长远。”
张斌对韩琦今日谈话的节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多谢相公赞誉,下官必定牢记相公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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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斌心怀疑惑的出了皇宫,刚回到家中,今日刚刚从宰相府中回来的竹娘便迎了上来,一边伺候张斌取了官帽,脱去官府,换上舒服的休闲家居服,一边说道:“公子,韩怡怡姑娘可能喜欢上了公子。”
“啊……”张斌瞠目结舌,吃惊道:“我与那韩怡怡只不过见了两次面,加起来说话不超过五句,怎么就喜欢上了我。”
竹娘略一犹豫,神色古怪而又复杂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张斌越加疑惑了,道:“这件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竹娘道:“这些日子,我与韩怡怡日日相伴,谈的最多的便是公子,现在想想,我已经将公子所有丰功伟绩告诉了韩怡怡,如今韩怡怡已经对公子充满了崇拜之心,说公子是他所认识和听过的年轻男子中本事最大的一个,之前公子在宰相府中与她有一面之缘,便有些感觉,而三日前公子又恰巧去了大相国寺,韩怡怡在找那三命神僧卜算姻缘之事后,公子又恰巧出现在韩怡怡眼前,如今韩怡怡已经认定公子是她的如意郎君。”
张斌:“………”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以韩琦之尊,今日特意在崇政殿外等我,又说了那么一席莫名其妙的话。
这是典型由崇拜的心思和距离产生的臆想而产生的单方面爱恋,或许与小金子也有关系,毕竟爱屋及乌的心思很多人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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