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晚风吹过,终于带走了些许燥热。
老大发了话,森怯懦懦地“哦”了一声,挺直腰板心虚地喝了口酒,结果看到怀枫递给云浅碗里的东西的时候,心里偷着一乐。
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想当年,只有怀枫被伺候的份,那时小姑娘察言观色为了哄他开心总会拨好一盘虾给他,那时的他多么狂拽炫酷吊炸天啊,可不像现在,活得不如一条蛇不说,还得小心翼翼地看人姑娘的脸色。真是世事难料啊。
不过云浅的确被哄得挺开心挺感动的,她想不到怀枫在和浔嘎酒之余,还默不作声地给她剥虾,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如此细心照料,饶是云漠也不曾给她剥过虾。
而他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仿佛这一切毋庸置疑,理所应当。
可就这一个“理所应当”的举动,直接戳进云浅心窝子里。
她原本对那种“我喜欢你的理由很简单,那天阳光很好,微风不燥,你穿了一件我喜欢的白衬衫”这样的语句嗤之以鼻,怎么会有这么肤浅的人,她身为肤浅界鼻祖都不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虽然当年颜七爱上云漠的过程,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不要脸......
可是她现在居然被一碗皮皮虾打动了,似乎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所以说或许喜欢上一个人,是因为他的某个点突然戳动了你,仿佛一扇起了雾的玻璃窗,在那一刻突然被浇了一盆水似的清晰明朗。
而对于云浅,可能恰好皮皮虾就是那盆水。
“谢谢。”她的声音很小,却被温柔的海风吹进怀枫的耳朵里。
这家大学城附近的海鲜排挡基本上都是大学生来光顾,而今天又不是周末,随着天色越来越晚,人也越来越少,剩下的人也都是留下嘎酒的,旁边一桌人都喝得醉醺醺,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几个分贝,不清不楚地说着莫名其妙的醉话。
这边怀枫和浔已经一人喝了一箱半的酒了,桌子上一片狼藉,是各种海洋生物尸体的壳,浔又跟老板要了一盘花生米,边吃边喝。他看起来一切正常,但脸颊两侧带着两抹绯红。
怀枫仰头灌下一瓶中最后一口酒,他也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不过眼睛里有些许混沌,仅此而已。他靠在后面,点了一支烟,沉默着吞云吐雾,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浅。
原本不是参赛选手的云浅小姐怕他俩喝太多因此默默地消耗酒,结果把自己喝多了,小脸红扑扑的,打了个酒嗝。
她依稀还记得和云漠的约法三章,在外面不能喝太多酒,她也依稀记得自己的酒量是几瓶,但都被那一碗皮皮虾抛到九霄云外,喝到眼前的怀枫成了重影。
真好,有两个怀枫。
“你能不能,别皱眉……”云浅伸出食指想要戳他,可戳了半天都戳不到,满脸疑惑地撅着嘴,为什么两个怀枫一个都戳不到。
怀枫看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把脸靠近她的手,她如愿以偿地碰到他的眉头,给他把那一抹“川”字抚平,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样多好。”
她可能真的醉了,她仿佛看到了怀枫笑得一脸宠溺,颊边的酒窝使他的面部轮廓变得柔和,她把手滑下来停在他的酒窝上,戳进去。
哈哈哈哈哈,太开心了,终于戳到她心心念念觊觎已久的酒窝。
而怀枫居然也不恼,一副任君宰割的乖巧模样,云浅一个没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
浔和森目睹了全过程,后者靠在椅背上捂着嘴无声大笑。
他何时见过他老大这么乖的样子,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云浅,你喝多了吧。”浔支着脸,侧着身子看她。
云浅把手伸回来,冲他摆了摆手:“没喝多,明明是你们喝多了。”
喝醉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的,得,他和怀枫还没分出胜负,她倒先醉了。
“别喝了。”怀枫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拿走她面前的酒瓶子。
“为什么不让我喝。”
“你醉了。”
“没有!”云浅站起来叉着腰大喊,引来旁人探究的目光。
森看着场面陷入僵局,起身圆场:“云浅,我们去沙滩上堆沙子吧,看他们两个喝酒有什么意思,走。”说完向怀枫递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后者微微颔首,他就向云浅招招手。
“说的也是,那我去和他堆沙子了啊。”她对怀枫说,一脸稚嫩的样子像在征求家长的同意。
“好。”怀枫笑着点点头。
看着她走路左摇右晃安全地下了石阶,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他才收回目光,眼神瞬间冷下来对浔说:“继续。”
两人碰了下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
浔难得的没有笑,一脸严肃地说:“我和云浅没什么,你放心。”
“我知道。”
“那你还......”向我挑战。浔瞪了他一眼,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不然显得太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