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天神殿雕梁画栋,在炙热的七月艳阳下泛着流光溢彩,庭院里充斥着哀嚎燥热的蝉鸣,一丝夏风拂过,没有带来分毫惊喜,只是掀起水潭里层层涟漪。
云浅用法术造了一座冰制的凉亭,在苍蓝晴空下如同一座袖珍的水晶宫殿,莹光熠熠。她抱着奶酪坐在里面纳凉,手里捧着一本散集,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垂在胸前,有时蹭到了奶酪,惹得它发痒得直抖毛。
不知不觉间,头发就长长了,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至于为什么要留长,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大概只是懒得剪吧。
近来在天国她的闲暇时间越来越多,这都取决于她今非昔比的法术能力,除了每日清晨风雨无阻的跑山,以及格斗对抗练习,她几乎无事可做。
前几日刚从夕月那里习得了幻术和洗去记忆的法术,虽然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倒还说得过去,她全当兴趣了。
剩下的日子,她基本上都窝在家里,手边放一盏茶和一本,常常读到绝妙的语句或者恰到好处的词语都会抄起一支笔记在本子上,这是她以前写小说养成的习惯。
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想起,她曾经是个作家。
某天打开rd档,她才想起有一本码了一半的小说等待她写下结局,故事关于一个杀手爱上普通女孩的故事,写到他们刚刚在一起甜蜜相恋就戛然而止,她多次想把故事延续,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下不了笔,只能让他们的爱情无疾而终。
她甚至想不清是为何写这样一本小说。
日子循环往复,枯燥无味却充实无比。
每个中午那条贪吃的青蛇会以陪伴为由来找云浅蹭饭,一蹭就蹭了五年,脸皮之厚令人咋舌。
于是这天,他一如既往地来此,云浅见他来得频繁索性给他一套钥匙和门禁卡,他轻车熟路地走进,穿着一件淡蓝色纯棉t恤,黑色休闲短裤,踩着一双有些磨损的运动鞋,鞋带松松地敞着,少年感十足。他手里拎着竹制的墨黑色食盒,中间有镂空雕花,金色的手提柄在阳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泽,低调贵气。
他走进凉亭把东西举在云浅面前,“喏。”
云浅意会,驾轻就熟地在凉亭中央建了一张矮桌,含笑揶揄他道:“今儿蛇族大少爷怎么屈尊亲自送饭?”
浔在一旁坐下,奶酪亲昵地在他身上蹭蹭,他把食盒放下,玩笑说:“我在你家门口正好碰到翔儿,就打了个劫。”
这些日子黎焱依旧每天托人送饭过来,任由云浅一再阻止,他都仍然百折不挠地坚守着要把她养胖的信念,并乐在其中。
几次三番下来,云浅竟然吃习惯了他家大厨的手艺,嘴越来越刁。
“快打开让我看看,今天吃什么?”云浅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每次吃饭都像打开一个惊喜盒子,对里面的礼物充满未知的好奇。
浔把食盒的屉格次第抽出来,端出一叠叠轻薄剔透的白瓷餐盘摆在她面前,蛤蜊意面金黄的细面上洒着松子仁和黑橄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还有牛肝菌松露汁,生煎鹅肝,碳烤鳕鱼,熔岩巧克力蛋糕以及一块八寸的覆盆子芝士蛋糕,末了在最底部的屉格里还抽出一瓶白葡萄酒。
看得出来黎焱真的在把她喂胖这件事上煞费苦心。
大快朵颐后,浔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懒洋洋地靠着后面难得语重心长地对云浅说:“云浅,我觉得日子到了。”
云浅品着巧克力蛋糕,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我觉得池洋重生了。”
池洋是那个他令他魂牵梦萦的人类男子,这些年断断续续有听他提起过。
“确定吗?”云浅放下勺子,转过头来看向他。
浔想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故作轻松地说:“不确定啊,只是一种感觉。”
“你想去找他?”
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好,那就去吧。”
世界很大,希望渺小,但如果不去做,就什么都得不到。
人界社会日新月异,浔死皮赖脸地自称蛇族仙子以不食人间烟火为由,非要拉上云浅一起去人界,云浅想着有一段日子没见云漠和颜七了,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于是便随他去了。
之后在人界的一个月内,云浅帮他租了一间公寓,一室一厅,南北通透,冬暖夏凉,重点是,楼下是一条小吃街,一到傍晚就沸反盈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路小吃应有尽有,贪吃蛇为此感到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