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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馆。
杨崇古说明来意,管家刁福深感意外,嘴里嘟囔道:“老爷已经驾鹤西去一年多了,怎么还来打扰他老人家啊?”
此乃关乎公务,即便刁福心存不愿,亦无法回避,只得引领杨崇古等人一同前往杨如云生前所在之地——房,以便详细了解现场状况。
杨崇古随着刁福步入大厅,正厅墙壁上悬挂着杨如云的一幅巨幅黑白肖像。他神态端庄,形象刚毅,仿佛彰显着旺盛的生命力。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他竟突然离世,令人扼腕叹息。
杨家老少得知巡捕房派员重审此案,心中充满期盼,但仍难掩面上的哀伤之情。
杨崇古安排孙小利对杨家人挨个做口供,自己独自去楼上的房勘验。
登上楼阁,房之门紧闭,锁孔周围泛起斑驳锈迹,可见现场保存状况相当良好。
开锁进门,杨崇古顺着刁福的指向,仔细查看了杨如云死去的位置。
杨如云是趴在桌面上逝世的,桌面上划下的白色线条还清晰可见。
卷宗记载,刁福为首个发现杨如云离世之仆佣。虽已有记录,杨崇古仍欲请管家再次陈述,以期更为详尽,或揭示遗漏之处。
刁福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那天,杨如云刚从外面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一直没有出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杨夫人安排刁福去房里叫杨如云下楼吃饭。
刁福抵达房门口,敲门数次却未闻回应。深感疑惑之际,他俯身贴近门缝,窥视室内情形。
这一看,刁福的魂当时就要吓出窍了。杨如云当时侧卧在桌上,目视着房门,一动不动。
刁福顾不上许多,便推门而入,边走边低声唤着“老爷”。杨如云依然没有反应。
刁福径直来到杨如云面前,仔细探查其鼻息,却已毫无生命迹象。
他不忍接受现实,再次贴近杨如云的耳边呼喊:“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刁福无意间触碰到杨如云的耳朵,感受到冰冷的触感。刁福顿时察觉事态严重,急忙奔出房,高声呼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老爷出事了。”
……
杨崇古问道:“你当时在桌上还看到了什么东西没有?”
刁福指着桌面,立即答道:“什么都没有,就是现在的样子。”
杨崇古举目望去,桌上的角落摆放着一个笔筒和几只钢笔,其中的一个钢笔没有盖笔帽,连籍和写信的纸张都没有。
有笔就该有纸张,这不符合常理。杨崇古凑近查看,笔头已经干涸,但鼻尖的缝隙里有擦纸的碎屑。
正常情况下,杨如云也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使用前一定会擦拭笔头的。
除非杨如云坐在房里正在使用这只钢笔写字,中途突然发病猝死,自然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那么他写字的纸张呢?哪里去了。
杨崇古怀着这个疑惑问了刁福。刁福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纸张,死前杨如云也没有写过什么字。
杨崇古试图再想询问什么,刁福还是先前的陈述,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杨崇古决定不再询问刁福,让他先出去,并嘱托不要让他人打扰,自己再琢磨琢磨。
刁福出去后,把房门关死。杨崇古坐在杨如云死前坐过的椅子上,低头看向桌面,脑子里在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桌是用上好的红实硬木做成的,桌面上雕龙画凤印着精美的图案,桌面上的纹路凹凸不平。
杨崇古蹲下身体,将视线与桌面齐平时,突然发现桌面有抹布擦过的痕迹。
虽然有灰尘洒落,但凹进去的细小纹沟里还残留着一些杂物并没有擦干净,用肉眼极难分辨是何物。
杨如云已经下葬一年多了,身体上即使有什么伤痕也无法开棺鉴定。
一来,杨家人不一定同意这么做,二来,卷宗里的鉴定过程也明确了杨如云不是致伤而死的。
杨崇古思虑至此,认为此杂物有可能是最后的线索,便拿出工具箱里的放大镜,贴近仔细察看。
纹沟里留下的残留物,呈现出呕吐物的形状,杨崇古从身上掏出镊子,在其内取出几块,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没有什么气味。大概是晾干的原因,并不能闻出来什么味道。
杨崇古认为这个比较可疑,先装进了纸袋里,回去准备请牛法医鉴定再说。
如果是杨如云临死时留下的证物,那案件的侦破就有了一丝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