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云的死因已经查明,系死于食用某种神秘毒物而亡。
此毒物并无显着气味,但药性剧烈,发作迅速,在短暂的几十秒之内,便能令一个健壮之人四肢无力,无法呼喊,最终导致丧命。
牛法医出具了药检结论。
杨崇古将结论塞进案卷,带回办公室,心里有了调查方向。
决定从死者生前的饮食和其亲密接触者为切入点,展开重点排查。
杨崇古端坐在办公桌前,再次仔细审阅了卷宗,对孙小利询问杨家人的笔录进行了重点梳理。
从调查笔录及亲身经历足可看出,杨家人财力雄厚,宅邸佣人众多。
虽说佣人都有机会毒死杨如云,但贴身的下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刁福。
杨如云生活作息极具规律。一日三餐,均在餐厅食用,由杨夫人亲自照顾其饮食。
除此之外,杨如云会在房之内,偶尔食用夜宵和饮用茶水。
这个全由老奴仆刁福负责。
杨崇古排除了杨如云在外应酬之时中毒的可能性。因为毒物的时效性来不及。
也排除了餐厅。
理由是,杨如云用餐完毕,会待在客厅休憩,浏览当日的新闻报刊。
由此可以确定,杨如云在死亡之前,一定是在房内食用了夜宵或者是饮用了茶水。而在这其中,必然有人在暗中投放了毒物。
经过一番分析和推理,杨崇古可以确定,夜宵的制作者和提供者,还有茶水的伺候者,必然是重大嫌疑人。
而这些嫌疑人,应该是杨家的家仆。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这个便利和机会。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
杨崇古心中疑云顿然消散,眉宇舒展,信心倍增。
就在此时,孙小利从门外慌张地跑进来:“探长,我还四处去寻你呢,没注意你早就回来了。”
杨崇古抬头应了一声:“嗯,药检结果我已经知道了。”便继续低头审视材料。
“哦,那就好。”孙小利信步走近,似乎还有话要说。
“思路我已经理清了。”杨崇古将卷宗推向孙小利面前,抬头说:“你也看看,我认为下毒之人,应该是杨家家仆。”
孙小利瞥了一眼卷宗,毫无兴趣之感,便随手将之推回。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杨崇古以为孙小利已有想法,摆正卷宗继续伏案审阅材料。
“探长,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
“噢,那你想关心的又是什么?”
“庄叔刚才打电话来了,询问撒府案件查的如何,有眉目了没有?”
杨崇古心神一顿,合上卷宗,抬头凝视孙小利。
你不都全程跟着调查的吗?有没有进展,你自己还不清楚?
他没有回答,但看向孙小利的眼神,比说什么话都管用。
“其实我已经回过庄叔的话了,我们正在尽全力去查案,他也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只是……”孙小利也很为难。
“只是什么?”杨崇古眼神和善了许多,语气上也让人亲近了不少。
“只是撒小姐在家里骂我们无能,都是一群废物,她自己要去找日本人算账。”
“要去就让她去好了。”杨崇古说的当然是气话。
“真让她去啊?”孙小利嘟囔道,他也痛恨日本人。
“你以为呢?”杨崇古不置可否,心中陡生烦躁,忧虑撒玉忙中添乱,太不冷静。
“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是日本人所为,更不知道是哪一个或哪一些日本人干的。”
“撒玉要是像没有头的苍蝇一样去找租界内的日本人拼命,这不是给巡捕房添乱吗?”孙小利为难道。
下属言之有理,杨崇古眉宇紧锁,略家思索,说道:“要不这样……你我分工,你负责去撒公馆解释和安抚工作,我负责手头上的杨家疑案。你看怎么样?”
孙小利撇撇嘴道:“探长,不是我发牢骚,这两个案件都是百年不遇的骨头案,我担心到了最后,你我都是挨累不讨好。”
“这个我知道。”杨崇古起身拍了拍孙小利的肩膀:“撒公馆的案件自不必说了,可这杨家的案件是郑总压下来的,我不接手能行吗?”
“他这是在故意刁难你,难道你就这样受着?”孙小利现在完全是站在杨崇古这一边了:“不是还有欧董事在给你撑腰吗?找他说说,我们就办一件都已经是很艰难了。”
“嘘……”杨崇古示意孙小利小点声:“你在我身边发发牢骚可以,但决不能让他人听了去。”
“不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吗?更何况……这也是欧董事的意思。”杨崇古违心地说道。
“欧的意思?”孙小利挠挠头,撇嘴道:“这我就看不懂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杨崇古摆摆手,岔开话题,略有所思地问道:“杨如云生前都是由谁伺候的,你问清楚了没有?”
“我都问过了,卷宗里都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