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失了方寸,动辄得咎。
就像是烂了皮的饺子,越是在水里扑腾,馅越『露』越多。
可是……步步紧『逼』的小祖宗却告诉他,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试探罢了。
他所做的遮掩全部都是无意义的……
没有比这个更加让人心塞的了。
可他还来不及觉得心塞,却又被女儿接下来的一个问题给震惊了。
林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竟然有着如此严苛的传承。
实际上,就连林简自己都回答不上来啊。
他,他并没有得到林老将军最后的传承。
真是羞于启齿……
“你说什么?”林简恍恍惚惚了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嘴唇张张合合,好不容易找到了自个的声音:“我们虽然是越人不假,但是……你方才那些话的意思是说……是说……我们林家比西越国皇室的来历还要大?”
“你在说什么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祸从口出……”
林简嘟囔着,脸『色』『潮』红,昏昏沉沉的颓然倒下,好在身后有案几可以依靠,那双英姿勃发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深深地凹陷了进去。
像是打了一场艰难的战役,将他所有的力气全部都耗尽了。
林家……林家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来历呢?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实际上,就连林家人是越人这个事实,也不是父亲告诉他的。
……
幼小的林简穿着不知道那个庶兄给的鹅『毛』大氅,头上戴着高高的冠帽,拿着夫子断了几根羽『毛』的扇子,按照庶兄的吩咐,坐在池边,斜斜『露』出了半张脸,眼睛却牢牢地看着结了冰的池面。
身后屋子的廊下,一群庶兄们逗趣地说笑。
虽然寒风吹得他的脸已经发青,却还要做出一副优哉游哉知天下大事的神情。
十哥说是要学世家子附庸风雅做幅画,众多兄弟里面只有他才能摆出来那个味道。
林简不敢违抗。
他冻得厉害了,实在忍不住扭过头去,想求十哥让他避避风。却昏昏沉沉的发现簇拥在十哥后面的兄弟们突然作鸟兽散,说是授课的夫子要来检查。
十哥让他摆的姿势也是用来反讽这位顽固不化的夫子的。
若是被瞧见了,也不得好。
林简也慌慌张张的跟着逃了,人矮腿短,压根赶不上那些庶兄们,慌张之下,『乱』跑了起来。
不知道在哪里跌了一跤……像是跌入了不见光亮的深渊,深不见底……深渊中是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他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楚人都敢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林家是越人血脉难道连这点血勇都没有?竟是连楚人都比不过了?”
“……当今之计,依旧是蛰伏为先……”
“你放心,先祖留下来的传承,世世代代就是要让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儿子继承……林家的血脉『乱』不得……”
林简零零星星地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他再次醒来已经在了那张小小的床上,高热不退,浑身热的难受,好像『乳』母曾经在他的身边哭泣。
他抓住『乳』母的手哼哼唧唧地说了许多话。
这一场高热让他许久都下不了床。
整个人都糊涂了。
似乎病了很久很久。
父亲也破天荒地来看了看他。
然而病好之后,他就没有再看见他的『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