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安居,七楼房。
“弃武从?”谪言握笔的手一顿,对着兕心和瑞雪二人说道。
“是。”瑞雪的脚底和肩头皆爬着几只红眼老鼠,对谪言道:“我和兕心隔着远,但这句话听了个实在。”
兕心跟着点点头。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谪言继续落笔写,而后道:“海棠虽然不是个爱乱说话的,但这就事,也未必就能这么简单就做成了。不必担心。”
兕心道:“主子,三日后的朝议,二姑娘是可以谏言的,这万一,她到时候强替巫族出头,那可怎么办?”
“那也不用担心。”
谪言一句话说得兕心和瑞雪都疑惑了起来,二人对视一眼,听谪言继续道:“有人比我更不希望海棠谏言,她能做什么,适合做什么,这些人比我们更清楚。”
兕心和瑞雪还是懵懵懂懂,不知缘由,但看谪言一副淡定不准备多问此事的模样,便也知道,二姑娘暂时出不了什么事儿。
“主子,什么人既能不伤着二姑娘,又能阻止她……”
兕心从谪言的态度推断问话,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茅塞顿开地和瑞雪又胡看了一眼。
整个东国,除了帝君,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
“是陛下?”兕心道。
“海棠赤诚忠贞,报效国家的心思至纯,陛下打心眼儿里喜欢她,若非如此,林家势再大,他也不可能力排众议让她做到参将的位置,他要保着海棠的武将之位,必不能让她有把柄落入朝中那些酸儒的手中,此其一。”谪言言罢,在账册上画着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两人的眼中,满是笃定:“历来为巫族出头的臣武将,达官显贵,其下场凄凉者居多,海棠若伤着了,依着师傅和我的个性,定不会罢休
,我林氏一门的产业占尽东国税赋四成,陛下也不愿意让我林氏与那些挥笔杆子的臣对上,此其二。”
谪言言罢,继续埋首写,只是那落笔的速度慢了许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瑞雪和兕心听到此处,对海棠的安危已经不那么担心了。兕心看着谪言翻过一本账册,将想说的话咽下,忙又递了一本账册过去。
“欲言又止的,什么事儿啊?”谪言头也不抬道。
兕心表情一松,开口道:“主子,雁国帝君要与顾氏清耘姑娘成婚的消息,顾姑娘不知怎么知道了,她这两日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到了夜里,我总能听在她在被子里偷偷哭。”
慕容荻和顾氏联姻之事,三日之前由雁国的使臣传去各国,早在七日之前,涟漪那边便递了消息过来。
慕容荻的婚事定在了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的白露。
也就是还有四个月不到的日子。
“她你就不用担心了。”谪言继续笔耕不辍:“你随我行商遇人,可曾见过,像顾清琬这样的?”
不曾。
至少,如她一般出身的,她没有见过,比她内心更坚强的。
只是……
“她重伤未愈,如此伤心,不利调养身体。”兕心道。
谪言这才停笔抬头道:“稍后我去看看她。”
兕心这才轻呼了口气,谪言听见便笑道:“瞧你这样,好像我去了她就能好似的。”
兕心也笑:“这你可不能怪我,想想她刚来临都那阵子吧。”
那时候,兕心送李锦忻的尸体回渝林,传信给还在路上的她,告诉她顾清琬因永山冰蚕无意间护了受了极重内伤的她的心脉。
她重伤未死,却始终昏迷不醒,渝林医者皆无医法。她便给顾峥信,及后,顾峥便让兕心将她带回了
临都。
初至临都,甜甜七天的金针施下去,她便醒了。醒来后就卜了一卦,得了李锦忻的死讯。这之后,她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温温婉婉的,可后来甜甜再给她施针用药,效果便没之前显著了。
她一天天虚弱了下去。
心伤所致。
甜甜跟她说完这话,她便去劝了她一番,告诉了她李锦忻的所为,那被遗留下的蛊坛,那在得知亲生女儿死后,独自去往永山的决绝,那非杀顾峥的理由,那种种的过往。
“她犯过错,失去了太多,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失去你的爱。”谪言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劝她的。
那姑娘恸哭了一场,隔天精气神儿便好多了。
谪言听了瑞雪的话笑笑,转头对瑞雪道:“这个时候,你的鼠灵可以去到北疆那边吗?”
北疆处寒地,瑞雪控制鼠灵蝶灵的能力,除了自身灵力覆盖之外,便是跟着天气转暖,动物的活动范围变大而增强的。
“惊蛰已过,没问题的。”瑞雪道。
谪言点头道:“那即刻传消息去北疆,让你手底下的人把顾嶂往渝林送,我让碧萝去接应。”
瑞雪领命而退,兕心道:“主子,慕容荿已死,小范围的将绿灵子使用起来,应该不要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