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缓慢,却从不停止。四月初一之后,岭南军叛变,仓乐山寻人无果之后,渝林便成了有进无出之地了。
无论是探亲走马行商的,只要入了渝林,再想出去,便要层层审验,取得大皇子府给出的。
可要取得这,不耗上十天半个月,是根本得不到的。
渐渐的,从渝林出去的人都言雁国肯定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此等传言发生,正是东南之地,东国闵罗交战未歇,又是巫尸为祸之际,只没几日,雁国出事的传言,就像朝深海里扔了个石子儿,没听见响声,湖面便止了波纹。
不过倒有几个人听了这话,做出些评价的。
临都的泰安帝乍闻此言,会心一笑,看过前方送来战报缠绕心头的阴霾被驱散了几分。
“与国为敌啊……”他一声喟叹,而后对薛严说道:“慕容昊大抵不知道,那孩子对她不好她一会儿便忘了,可要是对她在意的人不好,便是时日再长,她也忘不了。”
其实反过来,也一样,那孩子记恩,谁对她好,她便会百倍回报。
要不然?依她的性子能力,又岂是他东国能匡囿住的?
真觉的御房里,李束正盯着李漠处理公,那头的线报便送了来。李漠看了,半响无言,李束一看,立刻眼露愠意的道:“她也不知道什么叫怕!”
言语间,颇不赞同谪言的做派。
李漠想得却是,不知言姐有无危险,也不知她何时才能达成心头夙愿?他捏紧了手中的狼毫笔杆,半天写不下一个字,任凭浓黑的墨汁将手下的一卷公污染。
远在云国无极宫的微兰脸色凝重地将街头听来的消息告诉海棠,她人斜躺在庭院中一株不知长了多少年的银杏树上,听了这话,吐了口中的树枝,笑着道:“这也值得你发愁?”
微兰道:“我是担心谪言姐有危险。”
海棠说道:“一般人做事要是想退路,想三四个的,都能算是少有的聪明人了,多一点,想七八个的,那是大材。
“噗通”一声,她轻跃下树,又折了根细细的枝桠叼嘴里,对微兰道:“我大姐跟这些人还都不一样,她喜欢算计,惯于算计,做事不想事儿,直接冲着目的去,但是后果退路她能想上二三十个还有多,这也是她行商这么多年来几乎不吃亏的原因。说真的,我还挺同情雁国那些被她算计的人呢。”
微兰听到后半句,眼睛一瞪,只听海棠接着道:“被一个妖怪算计,你说可不可怜吗?”
“你这个……”微兰刚起了个头要骂人,那头海棠摸着后脑勺走远了,边走边说:“绝色美人没见到,微兰你说,这神应炻什么时候才能说服云国出兵啊?”
“我怎么知道。”微兰跟上她的脚步,皱眉道:“耐心是美德,等着就是。”
这话一出口,她人就顿住了,而后看着笑得一脸促狭的海棠,她眉头一松,笑骂道:“你跟谪言姐学坏了。”
雁国诸事,现在尚未有定论,可不得等等才知道么?
海棠闻言,歪头看了看无极宫一池碧水,三两花丛,笑而不语,心道,大姐,请一定要平安。
……
谪言素来自信行事很少露马脚,心态便一直很好,横竖她初入雁宫之后,明里暗里的监视一直不曾停过,这些监视的人之中,雁帝的人,是占了多数的。
顾氏父子那日离开之后,一直未有动作。谪言知道他们一贯沉得住气,便也不着急,只夜间绿鸹带来了两份崖州那边的战报,她看了之后便知道,她已经失去了静观其变的资格了。
“去请顾将军吧。”谪言对修竹说道。
兕心也看到了桌
案上崖州的战报,“百巫阵难守,若被破之,东国必遭挞伐。”“伤亡惨重”等等字眼一一入眼,她见谪言让修竹去请顾峥,便道:“本来以为您不会利用那姑娘呢?”
“怎么这么说?”谪言不解道。
兕心想了想,说道:“您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她给救了出来啊。”
谪言笑:“就因为这个?”
“主子,许您没有注意,您看那姑娘的眼神,与看家中几位姑娘的眼神,一模一样。”兕心摇摇头,看着谪言,最终叹道:“况且,她也是个巫啊。”
她看着妹妹们的眼神,总是温软,又充满爱怜。她天生悲悯百巫,从不会轻易背叛任何一个巫族。
谪言一滞,面上的笑便淡了几分,她轻声说道:“谁让她姓顾呢。”
那日,正是谪言派出修竹,将夜煞从囚牢中劫走的。她本意是想等渝林事了,便将她带回乐岛,好好治治脸以及因修行禁术而惧怕阳光的病症,但她同时,也存了另外的心思。
巫草精魄可控世间所有巫草,控制它们的生长,控制吞噬它们的生灵,简而言之,它的存在,可以控制巫尸。
在云巅被封后的现在,它的存在,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