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青心里虽然不快,但他想的跟麦芽一样,为了让耳根子清静些,只得顺了她的意,转身去帮他们娘俩倒茶水。
何秀顺了心意,心里自是美的很,她心,要是照这情形下去,就算田麦芽进了李家的门,她也不用担心,田麦芽哪里是她的对手以后这当家做主,还不定是谁呢!
麦芽若是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怕是要笑死了。她现在之所以忍着何秀,不是因为怕她,更不是因为她是李家的长媳。而是,她还没有正式成为李家的媳妇,所以也没有资格对何秀说什么,何秀只要一句‘外人’就能把她堵死死的。
李氏气的也不理何秀,只跟麦芽讲话。
何秀喝完一杯糖水,才慢吞吞的说道:“娘,我刚刚跟您说的事,您觉着咋样,我这可都是为了元青好,你想想看,那家女娃条件多好,家里有十几亩田地,上面三个哥哥,早都成了亲,留下个幺妹,全家人当宝似的宠着,这要是嫁过来,那嫁妆老多了!”
麦芽这回真是开眼了,对于何秀这种人,简直可以用极品奇葩来形容。明知道李元青很快就要跟她定亲,却在这个时候跑来,还当着她的面,要给李元青说媒,这又闹的是哪出。
李氏可不管何秀讲什么,她一听何秀的话,也吓到了。何秀极少踏进他们家的门,今儿也不晓得哪股风把她吹来了,来了还不要紧,可她专找让人不痛快的话讲,什么跟什么呀!
李氏忙拉着麦芽的手,对她道:“芽,你别听她胡说,她刚坐下,婶子可不知道她要提这茬话,”说完,她又转过脸,怒目瞪着何秀,“你要是过来看看我,那也就罢了,要是再提那些不相干的事,以后都别来了,我也不想看见你!”
何秀脖子一僵,不高兴了,“这叫什么话,元青是我家小叔,我关心他,难道还关心出错来啦?我知道您看上她了,想让她做你儿媳妇,可咱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多个选择,多条路嘛,再说了,那家的丫头比田家富裕多了,您老了以后,也能多享享清福,这有啥不好的!”
李氏气的真想上去扇她几个耳光,何秀嚷嚷的嗓门大,叫李元青听见了,他冲进屋子,先看了麦芽似乎没有生气,再看看李氏却是气的不行。他也火了,可他一个大男娃,也不能上去跟嫂子拉扯。这真是考虑吃乌龟,无从下口。
麦芽悄悄握住李氏的手,对她柔和的笑了笑。李氏见到麦芽没有生气,暗暗舒了一口气。随后,麦芽看着何秀,冷冷对她道:“既然女方家这么有钱,陪嫁又丰厚,我给你个建议,不如你让李元木把人家娶回家做妾,这样你既赚到陪嫁礼,又得了使唤丫头,这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吗?”
这话够毒!李氏不仅不生气,还很想笑。李元青一时不大听明白,只好靠在门框上,既不敢出去,也不敢多言。
啪!
何秀这回是真生气了,猛一拍桌子,蹭的蹦到地下站着,指着麦芽,骂道:“死丫头,你这出的啥鬼主意?你也太恶毒……”
麦芽冷冷的打断她,“我再恶毒也没有你毒,若是我猜的不错,你这么积极参与这事,一定是人家答应给你好处,有了好处,你连亲人都可以出卖,我看你干脆回去把你相公也卖了,这样还能多赚一笔钱。”而且至始至终,不管何秀如何生气,她都保持笑容。这就叫你气我不气,在气势上,何秀就输了一大截。
李氏被她讲的呵呵笑,“麦芽啊,她要是真这样想,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我倒奇怪,我家元木当初咋就瞧上她的,脑子都丢到姥姥去了!”
何秀见他们两人合伙欺负她,气急败坏的跺脚,“老太婆,你可别忘了,我也给你们李家生了两个孙子呢,这没有功劳,我还有苦劳吧,你至于合着外人这样欺负我吗?我要回去告诉元木,让他给我做主!”
李氏扳下脸,“我还生了李元木呢,还把他养到成年呢,可他是咋孝敬我的?哼,你现在来跟我讲这个,你真好意思!”真该生气的人,好像不是她何秀吧!这世上还真有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最可恶的是,跟着媳妇一块来欺着老娘,若是当初知道李元木是这个性子,还生他做啥!
何秀被她堵的无话可说,可又不甘心就此罢休,便愤恨的放出话来,“娘,您说这些都没用,过几天,我跟元木再来瞧您,反正元青一日不答应,我就一日不罢休,咱们就耗着呗,谁怕谁!”说完,她拎起李小豹,就往外走。李小豹临走了,不忘抓一把瓜子。
等瞧见他们走远了之后,李氏忽然就泄了气,喃喃道:“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她啥时候能讲些道理,我都要去拜佛祖了!”
麦芽也笑,宽慰她道:“何秀就是这个性子,你就气坏了身子,她也无心无肝,何苦去同她计较,她要怎地,就让做去,难道她还有本事逼着元青跟人家洞房去不成吗?”
李元青一直竖着耳朵听屋里面的动静,这会竟听见麦芽讲什么洞房,一下就急了,隔着窗户,对她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会听她摆布,麦芽,要不我们尽快定亲吧,这样她就没点子可想,看她还能玩出啥花样来!”
瞧着李元青气呼呼的俊脸,麦芽想笑也只能搁在心里,面上海不能露的,不然他要以为自己对他不信任了。
李氏也握住麦芽的手,正色道:“是啊,你们俩干脆就把亲事定了,我叫元青把家里两头猪卖了,咱也不请谁,就自己家人吃个酒席,把你林叔他们请来,做个见证,我看就挺好,得了,我看这事也不用商量了,我现在就去跟你娘商量着,免得夜长梦多,真不知道又得生出啥事!”李氏急起来,也是一刻等不得,先前一直拖着,是因为房子没盖好,这会房子都盖好了,虽然家里积蓄不多,但田氏也不是心眼小的人,就是礼少点,想必她也不会怪罪。
麦芽心里涌出一股慌乱情绪,虽然一直以来,她就知道自己会同李元青定亲,可事到临头,那种紧张无措的感觉,也只有自己知道,所以她小声的问道:“婶子,真得这么急吗?”
这回轮到李元青坚决了,“娘,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她讲。”
李氏冲儿子笑了笑,以眼神鼓励他。等李氏出去了,顺带着也把门关上,屋里就只剩麦芽跟他。
李元青攥着拳头,攥了又攥,站在那,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看样子,他比麦芽还要无措。他不讲话,麦芽就不吭声。直到李元青觉得自己储存够了所有的勇气,才慢慢坐到她对面,抬起星眸似的眼睛,深深凝视着麦芽,过了半响,他才道:“麦芽,你愿意同我定亲吗?你要是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也不会有人逼你,一切全凭你心意。”
让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讲出情话,绝非易事,麦芽知道他说出这些话有多难,而一刻没得到她的回答,他的心里又该有多少忐忑。她柔柔一笑,道:“我要是不愿意,还会来这儿吗?还会给你做鞋吗?”她笑着从身后掏出一个布包,先前出门的时候,她怕鞋子淋湿了,便包在衣服里,进来之后,又跟何秀斗了半天,一直也没拿出来。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双黑面白底的宽口布鞋,因为是男式鞋,不用绣花什么的,鞋面就是简简单单。
李元青有些激动的接过鞋子,瞧他尽看着鞋子发愣。
麦芽催促道:“你傻愣着干啥,快穿上试试啊!”
“哎,”李元青高兴的忘乎所以,差点把鞋都穿反了。总算将鞋子套上脚,他下地踩了两回。
李元青的脚跟冬生差不多大,她也是照着哥哥的脚给他做的,至于会不会合适,她心里也没底,不过,感觉应该不会错。
果然,这鞋子如同跟着李元青脚长出来似的,因为是千层底的料,穿起来也格外舒服,这种鞋最适合走山路的时候,透气又耐磨。
李元青奇道:“你从来没有给我量过尺寸,你咋知道我要穿多大的鞋?”
麦芽撑着下巴,支在矮桌上,没有回他的问题,却道:“你现在该知道,我对你是啥心思了吧?还要我讲明吗?”
还要吗?当然不用,一切尽在不言中,李元青郑重的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李氏迫不及待的要把亲事定下,便去跟田氏商量着,也准备把自家的两头猪卖了。反正他家过年人少,吃不了那么些猪肉,还不如都换成钱,另外盖房子的时候,也从李太公那边借了些钱,到了年底就该怀上了。
对于钱的事情,李元青反而不急,他最近接了几单生意,除去买材料的钱,也赚了些钱,光是定亲事,送彩礼,那是够了的。
两家既然要张罗办定亲宴,自然是少不了把李太公请来,还有李元青的两个叔伯长辈,婶娘们平时不走动,李氏也没叫。而田家这边呢,田家的亲戚,田氏也不想叫,他们中能有一个让你省心的吗?到时候,好好一个定亲宴,说不定还被他们搅和坏了呢。反正村里跟他们相熟的邻家也不少,请了他们来,一块热闹热闹,那也是一样的。
李太公亲自找人择了个良辰好日子,又把两个娃的生辰八字,送给算命先生去批了一卦,这卦自然是捡好的说,坏的一概不提。有些事,说起来难,真要做起来却也简单的很。
就比如冬生跟麦芽的亲事,以前田氏跟李氏就琢磨着要办,可总也没办成,不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那个,总给耽误了,可这眼看就要办了,却也就那么回事。
田氏也不像有些人家的长辈那般讲究,因为田家没有长辈,上面辈份的人都去了,李家有李太公坐阵,田氏便差冬生去把孙夫子跟纪安山请来了。纪安山跟孙夫子,自是没二话。都知道麦芽爹去的早,家里没有主事的,说是孤儿寡母,一点也不为过。
他俩定亲那一日,村里不少人都跑来订庆贺,反正两家住的近,这家吃完了,再过那家吃。
也只有在这种日子,麦芽才不用去厨房烧饭,由二妞跟林翠陪着她,快到中午的时候,郑玉也来了,她是早几天收到林翠的消息,说是麦芽要定亲,她哪能不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