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川只觉得有一缕清凉攀着臂膀而上,他微微抬眼,却瞧不真切对方的面容。
那只受了伤的手藏于大氅之中,他晕得很,将伤手撑在腿上才稳住身形。
过了许久,李玉棠收了手,温声道:“此病甚小,只是染了风寒所致。若大人信得过我,我可为你开个方子。”
虞兰川闻言,微微一笑:“小娘子尽管去开方子便好,我既然敢让你瞧病,便是信得过你。”
李玉棠闻言,身形未动,只淡淡地看着他:“可大人身上有伤,方才为何不说?”
虞兰川闻言一怔,片刻后笑道:“实乃小伤,于我无碍。”
“这有碍无碍的,也是要瞧过才能知晓。不知大人受伤之后,可曾用过药?”
“用了金疮药。”
李玉棠伸出手,白皙的掌心朝上,温声道:“伤在何处,可否让我一观?”
“有何不可?”虞兰川将另一只手伸出来,只见那纱布之上已渗出血。
想来是他方才过于用力所致。
李玉棠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只见那伤口极深,皮肉外翻,瞧着极为狰狞。
她拧紧眉,这伤口不可谓不严重,若是运气差些,伤及筋络,这手便废了。
她捧着那只手,仔细检查了许久,才缓缓松了口气:“未曾伤及筋络,但这创口还是深了些,我先取些药来清理下伤口,稍后再为你包扎。”
“有劳。”虞兰川勾起唇角,随后掌心处的凉意倏然间消失。
李玉棠为他处理完创口,又开了方子抓了药,才送他们离去。
秦景云瞧着并不甚放心,但还是朝着李玉棠道:“多谢小娘子,不知诊金几何?”
掌柜的慌忙摆手:“大人,此药并不值钱,李小娘子也不是出诊的大夫,我怎好收您的钱?”
“那怎么行?哪有看病不给诊金的道理?”
李玉棠笑起来:“这位大人,我们掌柜的所言极是。且我瞧着,你也并不相信于我,不若便这样吧,你先带着你家大人回去,若喝了我的药之后无异常,再来付药钱。”
“但我不出诊,这诊金便不收了。”
秦景云闻言,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虞兰川微微一笑,他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掌柜的:“李小娘子不出诊,即便诊金不收,药钱还是要给的。”
掌柜的面露难色:“可这药真不值什么钱……”
“该收多少便收多少,民生多艰,且我也不会因着你未曾收我药钱,便私下照拂你的医馆。既如此,为何不收?”
掌柜的闻言,到底还是接下了那锭银子,又给他找了零。
李玉棠看着虞兰川不紧不慢地将碎银妥善放于袖中,不由勾起笑。
他整理好衣袍,这才朝着李玉棠微微颔首道:“多谢。”
“举手之劳,当不得谢。”
虞兰川展颜一笑,这才由秦景云搀扶着往外走。
大氅中露出紫色的袍角。
李玉棠瞧着,突然想起在何处见过他,虞兰川到金陵之时,车马便停在离李氏医馆不远处的路口。
她那日正好替容昭看诊归来,曾迎面见过虞兰川。
彼时他也是这身紫色的官袍,芝兰玉树的模样。
李玉棠微微一笑:汴京威风凛凛的三品大员,如今瞧着,似乎也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马车缓缓驶去,她再不多想,又绑了襻膊回后院晒药材去了。
秦景云仍是不放心,他命元光带着虞兰川先行回府,自己则带着药与药方,快马加鞭赶去了最近的医馆。
时已近午时,医馆中病人不多,他径直寻了个大夫,便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