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然……如今为何又要如此对臣妾?”
“朕只是稍表露出不悦裴九之色,你们便纷纷揣测上意,明里暗里对他出手。按理说,你们如此善解人意,朕原本应该欣慰才是。”
他略略停顿,又接着道:
“当日你召见裴九,朕便以为你要杀他,却又没有。之后常礼这孩子暗中安排了宫宴指认之事,他以侍疾为由将自己择了出去,却套进了丽妃落井下石。再到后来才发现裴九竟早已被人废了右手,那日真是墙倒众人推,将那孩子硬生生扯落,朕看着这一出大戏此起彼伏,真是精彩得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阴冷起来,令榻上的皇贵妃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但你不该让影阁出手。后宫之人竟勾结江湖暗杀组织,是想造朕的反吗?”
贵妃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她似是害怕至极,又似是不敢回答。
“之前皇后也如你这般,竟用影阁刺杀裴云天,你们以为这是为朕分忧,可你们知不知道,一想到枕边之人竟然在朕眼皮底下与影阁有这般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让朕如何能安寝!”
“朕最恨被人蒙在鼓中,这几年一直在着人调查影阁之事。前些日子朕得知幕后之人竟然是……朕真想立刻就杀了你!但……如今以嫁女悲痛,心疾沉疴为由将你幽禁在此,虽是有些着先皇后的痕迹……”
熙帝言语之间像是怒极,但却又好像还有什么不舍。可是他这话听在皇贵妃耳中,却让她不由联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来!
“原来先皇后根本不是病逝,而是……”
“不错,是朕。”
贵妃此刻早已泪流满面,双目一闭。她面前的虽是丈夫,却也是帝王,影阁之事形同谋反,此刻她再如何辩解,如此严重的罪名,岂是她一介妇人可以承受。
何况……
“臣妾糊涂,触怒龙颜,不求陛下宽宥。可鹿鸣与易儿无辜,请陛下勿要牵连他们。陛下看在臣妾既失凤见,又失君恩,已是罪有应得,此间过错,臣妾愿一人承担,求陛下赐死臣妾,放过他们吧!”
“琼儿……你可知朕为何给他取名常易?”
皇贵妃愣了一愣,不知为何熙帝突然出口问她这个。
“臣妾愚昧,想必是陛下恼怒我等心思太重,希望易儿长大与人为善,勿要兄弟阋墙。”
“笑话!朕的儿子,自然是要算尽天下,心计过人!”
熙帝的声音忽然又小了下去,似是凑在贵妃耳边低语。但以寻花此刻内力,即便他已刻意压低声音,仍然清清楚楚地被寻花听在耳中。
“易者,更替也。他是朕唯一的儿子,之后自然是要替朕承袭大熙江山。”
“陛下已有太子,易儿只是皇七子……”皇贵妃刚说着,突然发觉他用了一个很不寻常的词!
“唯一……的儿子?”
“说了这么久,该吃药了。”
熙帝没有回答。突然内殿飘出一阵极其腥气的味道,正是那食盒盖子被揭了开来!
皇贵妃突然闻到这股气味,几欲作呕。她以为这是圣上赐下的毒药,全身剧烈地发起抖来!
“琼儿莫怕。这药……是朕的。”
“这是什么药……怎么如此……”
“若是她们,朕杀便杀了。可你与她们不同……也罢,民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让朕再好好看你一眼……易儿还小,他那些皇兄个个如此能耐,你走后,朕自会好好教他。”
突然内殿之中亮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烛光,如夤夜中的萤火一般,将熙帝的面容映照在皇贵妃眼中。
“你……你这是……”
她的声音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