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笑了下,回:【那我睡了,晚安。】 salt:【你最好祈祷北京的暴雪能把你男朋友困住,不然回庆宜掐死你。】 徐栀:【说到做到啊,陈娇娇。】 salt:【劝你这会儿别挑衅你在北京备受冷落的男朋友。】 徐栀今天奔波一天,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在飞机上还差点被人骚扰,要不是旁边的大姐好心跟她换位置,隔壁那男的能烦死她。 徐栀:【我先睡了,真的困了,今天真的累,折腾了一天。】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过来,显然也是在忙,等他回过来,徐栀早已经睡着了,手机丢在床头边,微信还开着,月光从窗外落进来,如轻纱一般柔和落在地板上,四周静谧,格外安稳。 salt:【先好好陪你爸,男朋友退居二线了。】 salt:【想我就打电话,几点都行。】 …… 其实寒假也没什么好过的,蔡莹莹还没放假,徐栀那几天跟着老徐置办年货,又回乡下陪老太太待了几天。等蔡莹莹放假,她的寒假已经过去了就一大半。 跟老徐在家里朝夕相处大半个月,徐栀深知距离产生美这是个值得人探索的哲学问题。 放假 放假 放假 放假 老徐:“今天叫外卖吧,爸爸下午要去挂门诊。” 放假 …… 放假 老徐正在看士兵突击,幽幽扔出来一句:“一顿不吃饿不死。” 放假 老徐:“你什么时候开学?” 徐栀:“……” 也是在这会儿,徐栀开始疯狂想念在北京那个限定男朋友,回到房间,默默关上门,给人发了一条微信。 徐栀:【小男,在吗?】 salt:【……小你他妈男。】 徐栀:【跟小陈一个意思,就是一个爱称。】 salt:【又被你爸怼了?】 徐栀:【他居然问我什么时候开学,我觉得他最近变得怪怪的,晚上回来的也越来越晚。】 salt:【你现在特别像被渣男伤害,找备胎安慰。】 徐栀没搭理他,抱着手机靠在床头上笑了会儿,随手扯了个抱枕过来,细细回忆这阵子跟老徐相处的细节,垫着下巴,给他回。 徐栀:【我爸真有问题,昨天晚上还接了个急诊走了。男科有什么急诊。】 salt:【也是有的,比如有些不甘寂寞、年轻气盛的单身小伙,好奇心重,玩得比较大,把自己弄进医院的,我身边就有一个。】 徐栀:【……这么刺激?谁啊?】 salt:【别打听这种事,你自己去百度,新闻也很多。】 徐栀立马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居然还是矿泉水瓶。 徐栀好奇心爆棚,于是弹了个视频过去,想问问矿泉水瓶为什么能塞进去。 但陈路周 salt:【在外面吃饭。】 徐栀:【哦。】 salt:【哦??】 徐栀:【啊?】 salt:【你男朋友这个点才吃饭,你不问问为什么?】 salt:【不爱了就别勉强。】 徐栀笑得不行。本来打算去洗澡了,看见这条微信,想着要不哄哄,某人要憋死了。于是靠在床头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回接得很快,嘟了一声那边就接了。不过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负气,默不作声地同她通着电话。徐栀也没急着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着他那边充满烟火气的声响。 话筒那边声音嘈杂细碎,估计还在吃饭,旁边人说话声裹挟在冷风声里听得不太真切,但气氛融洽,欢声笑语一阵阵。 陈路周很少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闹脾气,别人高谈阔论,讲到兴起处引发一阵哄然大笑,那热闹劲隔着话筒都几乎扑面而来,但也只能听见他短促地跟着笑了两下,笑声很敷衍,低得几乎只能听见气声。 徐栀还挺享受这种隔着电话听他一举一动的感觉,听他平缓而稳定的呼吸声,莫名安心。于是也没主动开口,想看看他到底能憋到什么时候。 直到徐栀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声音轻细温软,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再加几个菜吧,陈路周刚刚说这里的海鲜不错?我好久没吃海鲜了。真的怀念庆宜的
大螃蟹。” 徐栀这才问了句,“同学聚会吗?” “就李科他们,还有以前两个同学。”他声音听不出情绪。然后声音挺疲倦地不知道对谁说了句,“不用算我了,我等会就走,王跃还在寝室等我回去改数模的论。” 嗓子也哑,显然这阵子没少熬夜。 “你就走啊?”一个女孩子问。 他嗯了声。 “大家这么难得聚一聚,改什么论,明天再改。” “让李科陪你们吧,王跃催我好几次了。” “哎,张予,你同桌要走哎,拦着点呗。”有人起哄说。 那个女生挺善解人意地接了句,“陈路周他们最近搞数模竞赛挺忙的,别拖着他了。” 徐栀听见电话里陈路周噗嗤笑出声,直白透着一丝不太爽,丢出一句:“别说得我跟张予有什么一样,我女朋友电话还在这挂着,等会怎么解释啊。” 对面的人约莫笑了几声,“查岗啊?” 他笑笑,没说话。 徐栀趁势对着电话说了句:“陈路周,我生气了。” 对面愣了下,“你少来。” 徐栀:“吃醋了。” 陈路周:“你少倒打一耙,同学聚会你吃个屁吃。” 徐栀:“真吃醋了。” 不等他说话,徐栀把电话挂了,想着逗逗他,等会再打回去哄他。 “砰砰砰!”房门被人敲了三下,徐栀过去开门,老徐站在门外,一边急匆匆地穿上外套,一边冲她口气支吾地说了一句,“那个……囡囡,爸爸有个急诊……要去趟医院。” 徐栀看他半晌,哦了声,点点头,只叮嘱了一句,“那你大晚上开车小心点。” 老徐又说了句:“我给你下了一碗馄饨,你要饿了就吃点。” 徐栀乖乖点头,“好。” 徐栀那会儿还没想太多,就是觉得,最近年轻气盛的小伙有点多啊。 徐光霁披上外套,步履匆匆地赶下楼,一溜烟将车子拐出小区,直直奔往医院。到急诊门口,已经看见有几辆救护车先后开进急诊通道,几个同事已经训练有素地从救护车上往下有条不紊地一个个抬。 徐光霁和蔡彬鸿几乎是同时到,今晚情况复杂,蔡彬鸿作为神外一把手,接到电话就立马往医院赶了,沿路给徐光霁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两人一碰头,顾不上说其他,蔡彬鸿迅速把情况给他捋了一遍。 “是迎枳路边的学校宿舍楼发生火灾,伤亡情况目前还不清楚,附近几个医院都开了绿色通道,但现在急诊那边估计床位都爆了,”蔡彬鸿一边说着一边推着他往里走,“韦主任的儿子也在里面,你先过去看看。” 急诊走廊已经全是人,患者源源不断送过来,家属们哭天抢地地开始胡乱扯人,扯着个穿白大褂二话不说就要下跪,“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场面完全控制不住,全然乱成一锅粥。 好在护士们小姐姐训练有素,只能极力安抚,“不要着急好吗,我们已经开了绿色通道,只要安排过来都会救治的,给医生们一点时间。” “我孩子已经在里面躺了两个小时了,都没有人过来看啊!” “9床吗?他只是有点骨折,急诊还有几个更重的,大面积烧伤,我们主任医生的儿子也在里面,自己都还没有床位,床位都让给别人了,互相体谅一下好吗?” 徐光霁和蔡彬鸿沿路走过去,听见撕心裂肺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尽管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也难免为之动容。 他俩在急诊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徐光霁问了句,“急诊床位安排不过来吗?韦主任的儿子什么情况,还给人让床位?” “她儿子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胯骨那边粉碎性骨折,这小子脾气挺硬的,看家属闹得太厉害,她妈又穿着白大卦,他怕被人说闲话,就让了一个床位出来,说自己还能再忍忍。” “我去看看。” 韦主任的儿子就躺在急诊病房过道的躺椅上,穿着校服,五官周正,疼得一脑门子汗,呲牙咧嘴地咬牙忍着,身上打了一剂镇痛棒,韦主任大约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你们学校是不是没进行正规的消防演习,跳楼是怎么想的?别人都能安安全全跑出来,用你在那呈英雄。” 转眼,一道人影走到跟前,韦主任抬头看了眼,“徐医生,你也来了?” 徐光霁多少有点腼腆,老手一搓,放进外褂口袋里:“老蔡给我打电话,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徐栀走进急诊大楼,刚巧蔡院长上楼开会去了,正要叫他呢,见他神色焦急,步履
匆匆,跟几个急诊科医生进了电梯,便转头奔向护士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徐光霁医生在哪?” 徐光霁和蔡宾鸿关系好,护士基本上都能认出来,匆匆四下看了眼,说:“刚刚好像去急诊病房那边了。” 她扬手一指,徐栀约莫能看见急诊病房的通道里有个熟悉的背影,她说了声谢谢,直接走过去。 …… 韦主任问:“你女儿呢?” 徐光霁说:“在家里。” “你儿子挺勇敢的,我刚听老蔡说了。” “他就喜欢瞎逞能。” “我逞什么能了,我舍友睡在里面,我不回去叫醒他,等他被烧死啊。”男孩半死不活地躺着,还有点不服。 “对,然后你俩一起跳下来。” 那男孩突然看着老徐说了句,“徐医生,我这么做没错吧?” 徐光霁和颜悦色地笑了下,“没错,挺好的。” 韦主任对徐光霁说:“算了,我们出去说。” 男孩:“有什么话就当我面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在处对象。” 徐光霁面色瞬间尴尬。 韦主任也是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处就处呗,我又不会说什么。”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略微尴尬的一笑,片刻后,徐光霁说:“等你出院了,我给你买个礼物。奖励你这次救人有功。” 男孩超级大方:“谢谢徐爸爸!” “瞎叫什么啊你,”韦主任略微一哂,漫不经心一转头,看见不远处,立着一道清瘦的背影,不由地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徐光霁,“那是不是你女儿?” 徐光霁回头,彻底愣住。 徐栀想起小时候,她过敏住院那次,老徐也是这么哄她的,“等你出院了,爸爸给你买个礼物,奖励我们的小徐栀这么小就住进了这么豪华的大房子!” 这样的画面其实挺温馨的,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老徐脸上有这种腼腆的笑容,是那种信念被人撵碎,在破碎中找到了那一点聊以慰藉的温存感。 是她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无法让他摆脱。 也会觉得自己有点无能。但徐栀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又泛着一股心酸,喉咙里像梗着什么,干涩,可是又吐不出来。 他们真的很像一家人,以后爸爸,也可能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爸爸了。 徐光霁没反应过来,“徐栀,你怎么跟来了?” 徐栀恍然回神,怕自己的出现给那个女医生带去一些不好的猜忌,老徐好不容易有了勇气,她不想破坏这份勇气。 她看着女医生笑得极其自然和友好,跟陈路周在一起这么久,她好歹学会了什么叫自然,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递过去:“不是,我没有跟踪你……我看你手机忘带了,蔡院长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怕有什么急事,给你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