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彤听见师父这句话,忍不住身体微微一颤,脸上露出悲痛之色,只是眼下清尘真人这幅模样,其如此神情也不奇怪,未引起黄芝与段青注意。
“师父你别胡说,弟子不会让你死的!”苏钰彤对清尘真人传音道。
“傻丫头,生死乃天道伦常,便是你我修道之人也一样,师父不过先走一步而已。”两度被肢脚所控,加上之前滋生心魔,到了这一刻,清尘真人倒是看开了,没把生死看得那般重,只是有些事,她到底是放不下。
“钰彤,师父一走,光复金玄宗,传承净水峰之重任便全靠你了,你答应师父,一定要活下去,有生之年定要手刃那牧云老狗!”这是她目前唯一之夙愿,常焱师兄为了金玄宗甘愿牺牲自我,她决不能让其死得不明不白。
只是她却是不知,此时牧云真人正守在地面,众人想要活着逃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师父,弟子答应你,只要弟子还活着,定要诛杀牧云老贼,光复金玄宗,保我净水峰传承永续!”苏钰彤心如刀绞,可她知道在师父心中此乃天大之事,因此她立即向师父传音许下承诺。
听闻苏钰彤此言,清尘真人虽双眼紧闭,可脸上还是不经意露出笑意,自己这徒弟到底是明大理。
“师父走后,你用师父之灵石乘灵舟去中土吧,以你之资质,在中土方能获得更好之发展,至于黄芝和灵儿,他们愿随你一起便带上,不愿随你,就随她们吧!”
清尘真人把希望全寄托于苏钰彤身上,已经为苏钰彤想好了将来之路,苏钰彤之资质放在小南界确实可惜,小南界和三重天资源有限,小南界已经很多年未有人突破至灵海境了!
要成就灵海境,其非得去中土不可。
到时苏钰彤灵海境成,返回小南界光复金玄宗,重建净水峰,便易如反掌。
“弟子听师父的,师父让钰彤去中土,钰彤便去中土!”苏钰彤微微一愣,电光火石间,她脑中闪过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中土之后就会和段师弟分开。
这让她下意识地挣扎了瞬间,可既是师父之命,她不敢不答应。
清尘真人太了解她这徒弟了,虽然苏钰彤回答得干净利落,可她还是察觉到了其那瞬间的挣扎。
“师父之死,乃是时也命也,咎由自取而已,和那段小子没什么关系,你也莫要怪罪于那混小子!”
“不过!你答应师父,绝对不能和其走到一起,乃至结成道侣,否则师父死不瞑目!”她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为了苏钰彤好,不让苏钰彤责怪段青,是不想让苏钰彤在心中留下心结,念头通达,修行方能畅通无阻。
要知道牵扯情爱,哪怕很小之事,如果不加以疏导,也可能会让人深陷其中。
不让苏钰彤和段青在一起,更是防微杜渐之举,情爱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一个不好可能就会毁人一生,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爱了常焱那么多年,始终未有结果,以至于心中已成疾。
在苏钰彤修成灵海境光复金玄宗之前,她不想让苏钰彤受情爱所扰。
临死之际,她对段青的看法其实已经改观,刚刚段青放下仇怨去为了她拿沐灵丹,她是看在眼中的。
而对于段青之无上功法,她心思也淡了,人之将死,要功法何用,更何况据她观察段青所修功法乃是火系,于她于苏钰彤皆是不匹!
她如此交代苏钰彤,不过纯粹为了使苏钰彤在修行一道上,能走得更远而已。
在她看来,苏钰彤放下关于段青的一切,包括仇恨和情爱,方能大彻大悟,修为进境神速。
苏钰彤闻言心中更是挣扎,说实话她对段青是有那么一丝丝责怪的,虽然师父落到而今这幅样子,大半要归咎于江无夜吃里扒外通风报信,可段青以术法击伤师父乃是事实。
师父如此一说,倒确实让她心中对段青的那一丝责怪消散无形。
不过她知道自己是深爱着段青的,纵然之前师父曾说过一次不让她和段青往来,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心中始终留有那么一丝念想,或许将来师父会松口也不一定。
只是眼下师父临终之际,再一次郑重交代此事,她便明白,若她答应,恐今生与段青再无相好之日。
可若不答应,难道眼睁睁瞧着师父死不瞑目么?
她做不到!
“弟子答应师父!!!一切都听师父的!!!”哪怕心中再纠结,再不情愿,再爱段青,她所能做的决定也只会是这一个。
清尘真人用尽力气微微睁开双眼,溺爱地看了一眼苏钰彤,随后缓缓闭上,整个人气息逐渐微弱下去。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世俗的日子,以及那个爱打抱不平的小男孩儿,与那人相识的点点滴滴,瞬间从脑海中闪过。
常师兄啊,若有来世,莫让清尘再苦等!
清尘真人气息完全消失,身死道消!
“师父!!!”苏钰彤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眼泪如决堤洪水,再也止不住。
“系父!!!”黄芝亦是一样,悲切大呼一声,眼泪瞬间打湿面庞,无力地跪倒在地。
段青见此虽面上无甚表情,可心中却是有些唏嘘,堂堂问心境,净水峰掌座清尘真人,就这么去了!
清尘真人这一去,失去唯一之问心境,众人处境更是堪忧,想要带众人安然脱身,怕是难啊!
这时不远处的绿莹和宋灵儿二人也赶了过来,看到死去的清尘真人,泪痕未干之脸庞,顿时又被泪水所打湿。
虽然清尘真人误杀武达,可其毕竟只是疯魔状态下为之,非有意所为,加上其是宋灵儿之师父,平日里清尘真人对绿莹亦是极好。
哪怕二人先前对清尘真人还有些看法,乃至仇恨,可人都死了,再计较那些又有何用!
因此二人见清尘真人去世,难免又是伤心一场,各自跪倒在地哭喊。
一时间,在场几人里,唯一还能保持清醒的,怕是就只有段青一人!
人虽死了,可有些事情还得做,他看向二师兄所在方向,却不见其遗体踪影,顿时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