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全枫他们就回来了,不敢再耽搁,几人架着马车,迅速往下一个站点赶。一路经过两个比较繁华的镇,都没有停车,直到夜幕降临,这才选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很小,就上下两层几间房,因为位置偏,根本没人过来住,掌柜的是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见着自家客栈来了一群衣着光鲜的少爷夫人,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呀?”
胡宇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上前塞了一锭银子在那老大爷手中,这才问道:“掌柜的,你们客栈有几间房?现在可有其他人入住了?”
老夫妻对视一眼,摇头道:“没有其他人,就我们老两口住这,客栈共有十间客房,一间我们夫妻住着,其余九间全空着的。”
“那行,九间客房我们都要了,那麻烦掌柜的……”胡宇点了点客栈的大门。
“明白明白,老夫这就去挂上打洋的牌子,把大门关上,保管不会让其他人来打扰客官们休息。”
“谢谢掌柜的,还得麻烦大娘先带我家两位主子夫人上楼休息。”
那大娘看了甄弥儿和林音一眼,点头。
“两位夫人请随我来。”大娘走上楼梯,在前面带路,夏蝉与冬雪一人扶了一个跟在后头。
等客栈大门关上后,全枫全林这才将葛瑞祺抬了下来。
见着马车里竟然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掌柜的倒是一点也不慌,将他们领上楼,还亲自给他们开了房门。
林墨拱手解释道:“我们几位皆是进京参加会试的考生,因中途遭遇山贼,我这同窗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因担心山贼再追上来,我们不敢去医馆请大夫,不知您可认识附近懂医的村民?”
掌柜的抚了抚胡须,笑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其他本事不敢说,但这看人的本事却是十成十,观几位面相,并非那等大奸大恶之人,老夫便与你们说实话,这附近的村民看病,都是找的老夫也。”
“掌柜的,您是大夫?”
“大夫不敢当,略懂一些岐黄之术罢了。”
“那还烦请您替我们这位同窗整治一番。”林墨再次拱手。
“还请几位小兄弟等上一等,我这就去拿药箱。”
掌柜的从自己住的房内拿了药箱出来,随他们来到二楼,屋内已经点上了油灯,床上的人也已经被全枫他们擦洗了一番,现在看上去除了面色苍白,不见血色,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可怖。
他上前给葛瑞琪把脉,大家纷纷避开了些,不挡道。
良久,他蹙眉:“脉象微细缓慢,沉浮不定,脉力虚弱,病人体内气血亏虚,阳气受损严重。”
他起身,正准备再细细观察一番病人的耳鼻喉,转头,与床上躺着的人打了个照面,他愣在了原地。
“掌柜的,怎么了?”张子恒不解。
“琴兰!”那掌柜的朝外大喊,接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床边,没一会的时间,已经是老泪纵横,众人不明所以。
将甄弥儿她们带进客房的大娘,听到喊声,忙往隔壁走。
见着她,掌柜的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激动道:“琴兰,你,你,你快看!”
那位叫琴兰的大娘一脸莫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瞪大了双眼,踉跄着冲到了床边,跪在床头细细打量着躺在床上的葛瑞祺。
“是少爷,是少爷!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伤得这般重?是不是那个贱人干的?肯定是那个贱人干的!”琴兰激动地语无伦次,又是笑又是哭的,情绪极其不稳。
哭着哭着,她突然捶起了自己的胸口。
“我该死,我真是该死!夫人啊,是琴兰没用!枉顾了您多年的信任,保护不了小姐,也保护不了少爷,我就是一个废物,该死,该死啊……”
大娘痛哭流涕,捶手顿足,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窝子给砸出来。
旁边顾庭之等人分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看出这对老夫妻应该是葛瑞祺的故人?
隔壁客房的甄弥儿和林音也听到了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站了起来,准备过去看看,夏蝉与冬雪本来还想拦着她们,奈何拦不住,便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大娘,您先别哭呀,还是先让掌柜的给病人整治一番,灌些药下去。”不然好好的病人,被这么一耽搁,就真的要哭丧了。封君麟扶额,看得着急。
“对对对,是我老糊涂了!老头子,你快给少爷看看。”琴兰从地上爬起来,眼泪都没来得及擦,便推着掌柜的上前。
甄弥儿走到顾庭之面前,轻声询问:“相公,这是什么情况啊?”
顾庭之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大娘将一碗药给葛瑞祺喂了下去。
众人这才细细地听两位老人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大齐六十八元年,殿试放榜,街鼓动,禁城开,天上探人回。凤衔金榜出云来,平地一声雷。莺已迁,龙已化,一夜满城车马。家家楼上簇神仙,争看鹤冲天。
彼时,还未担任太傅的颜玖鹰高中探花,其结拜兄弟张长鹞连中三元,摘得魁首,考中状元。
这种大喜之日,一向家规严苛的颜府,也允许家中未出阁的小娘子上街一观新晋进士踏马游街。
颜玖鹰的妹妹颜玖惜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琴兰早早地便登上了城中最高的观楼,打算为自家大兄和义兄扔上一朵墨兰,表示祝贺。
那日的风很大,苗头对得不准的小娘子接连扔出去了两朵墨兰,都因为风的走向吹到了状元探花身后的榜眼身上。
陌生花开,公子如玉,榜眼郎抬首回眸间,便让香闺中的小姐身陷其中。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终身。
那时,钟情于颜玖惜的张长鹞一考中状元,便立马请父母上颜府说亲。两家早就相熟,对双方的儿女都极其满意,交换了庚帖,下一步便是纳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