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到举报,百合堂的大夫开药治死了人,你们谁是报案人?”为首的衙差冷漠地环顾四周,对于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感兴趣。壮汉听见此言,才想起,自己来之前已经报了官,只是未曾想到衙差来的如此之慢,他们都快将事情解决了才到。“这位官爷,是小的报官但咱们此前,已经在隔壁药堂的坐镇大夫帮助之下,洗清了百合堂的嫌疑……”壮汉犹豫一二才走了出来,向衙差说明现如今的情况。听见已经洗清了百合堂的嫌疑,那官差皱起眉头,呵斥道:“胡言乱语,都还没有经过公堂的审理,你们凭什么说已经洗清了对方的嫌疑?”壮汉有心想要说什么,衙差却根本不听,反而让自己的同伴将百合堂的涉事人员,全都抓了起来,带着壮汉一行人来到了县衙门。难得撞见这么个凶杀案的县老爷,本能希望这件事情能够私下得到解决,在听说壮汉他们已经洗清了百合堂的嫌疑之后,甚至还松了一口气。要知晓百合堂,可是在本县挺有名气的一个药堂,虽然主店位于镇上,但在县里也有几家分店,要是处理不得当,可是相当的难缠。而且,若案子没能破掉,对于县令的升迁也是无益的。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于是当柳如叶等人被传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懒懒散散、大腹便便的县令。“堂下跪者何人?”县令一拍惊堂木,质问下方跪着的原告与被告。待两方人马都报上名来之后,县令才询问起壮汉这边,是否坚持百合堂是导致老者死亡的罪魁祸首。一听这话,柳如叶便知,这县令多半是听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嫌麻烦,便主动问了原告,以此来节约时间。可现如今的壮汉,却不那么确定是否要继续状告柳如叶他们了。他犹豫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我们并不确定,是否还要继续状告百合堂,还请县老爷为我们做主,为我们主持公道啊!”说白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真的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而与陷入了迷茫之中的壮汉相比,柳如叶这边就显得更加有条理,她主动出声,将人证以及物证都拿出来力证百合堂的清白。这些有准备的行动,和仿佛一盘散沙似的原告相比起来,专业得多,也更加容易取信于人。原本就倾向于相信百合堂的知县,在将物证交由师爷查看,判断物证并无任何错漏之处后,更加相信百合堂是无辜的了。故而,县令很快便给出结论,当场判定百合堂无罪释放。小五和小三听到这话,顿时泪流满面,有了县老爷的这句公道话,他们也能够挺起胸膛告诉大家,他们是清白的。与之相比,壮汉这边就显得颇为愁云惨淡,他们唉声叹气,但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们并不是特别意外。毕竟这是在百合堂的时候,就已经得出来的结论。事情到这里,似乎就没有百合堂什么事了,柳如叶打算等县令让百合堂的人退下后,就和掌柜的他们一起离开衙门。而壮汉他们还得留在衙门里。原因很简单,洗清了百合堂的嫌疑,可老人家的死因还未查明,这很可能是一桩谋杀案,根本不是壮汉他们说撤销,就能撤销掉的案子。也正是如此,县令才会如此头痛。他来到这个县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案子,怕自己根本破不了这个案子,又怕最后得出来的真相耸人听闻,导致他的升迁报告提不上去。一般而言,像他这样的县令,遇到这种案子大多都会敷衍过去。事实上,这个县令也的确是这么想的,甚至为了能够草草结案,他打算随便找一个人,来充当罪犯,至于这个人是否真的无辜,根本不重要。于是又一声惊堂木响起,迅速过了一遍整个事件的县令,毫不意外地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从此前起态度就有些不对劲的妇人。“许张氏你还有何话要说?”县令满眼愤怒地盯着妇人,“本府看,你分明就是嫌老者拖累,才暗中下死手,又想将嫌疑引到别人身上,这才倒打一耙,寻那百合堂的霉头,是也不是?”听见这话的妇人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要反驳,为自己辩解,可最终却似乎无话可说,只是垂下了头。这默认的姿态,让壮汉实在不敢相信。“芸娘,你说话呀!你没做过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对吗?你有何苦衷尽管说出来,青天大老爷会为你做主的!”壮汉不住得拉扯着妇人,希望妇人能够辩解。妇人却始终摇头,默默垂泪。“怎么,后面没我们的事儿了。”孙哥儿见柳如叶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停下来。柳如叶摇摇头并未说话。见柳如叶紧紧盯着那垂泪妇人,孙哥儿刻意压低了声音,表情夸张地开口道:“你们不是同情那妇人吧?她可是差点害了我们百合堂百年来的清誉!就算你要同情人,也不该同情这般心肠狠毒之人。”“并非如此,我只是单纯觉得这里边还有些疑点。”柳如叶摇头。比起县令如此简单粗暴地将罪定于妇人身上,她更相信自己观察到的一切。的确,妇人的反应过于古怪,实在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是否参与了毒杀公爹之事,但仔细想想此前壮汉说的话,便能发现其中的矛盾之处。既然妇人亲手害死了公爹,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自己丈夫来百合堂闹事,口口声声要给公爹讨回公道。看那妇人的姿态,分明是笃定了百合堂有问题,才敢带着人来找麻烦。等到中途,百合堂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柳如叶又故意激怒妇人,说出了那不靠谱的猜测。显然,对方通过她的话联想到了一些东西,甚至可能由那些话猜到了凶手,才突然改变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