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山享受得眼睛微眯起来,说道:“顺便把放在我衣领后的追踪定位器取掉,要给你弄坏了,又浪费钱。”
林默的手一顿,他早就发现追踪定位器了?
林默完全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他若无其事地将衬衫衣领后的微型追踪定位器放进衣兜里,沉声道:“你掉钱眼里了。”
“我不掉钱眼里怎么养家?”闻山一副理所当然。
林默脑子里搜索一番无果,闻山的人际关系早被他背得滚瓜烂熟,没有哪个女性是和他走得近的。又或许,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什么人。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李航的妈妈要是有钱,肯定就不用这么辛苦地没日没夜地操劳,也不会都肝癌晚期才到医院去看病。李航要是有钱,就不用走上犯罪的道路。
这世上很多病很多罪归根结底就一个字,穷!
闻山看着从半山破烂废墟里走出来的李航,倒是没有把这番感慨说出来,反倒转头看着林默,“哎,你要是把我带警局里去,记得把我那辆自行车一起弄走,不少钱呢,这儿可不比学校,偷自行车的人可多了。”
林默难得剜人一眼,“你来找李航干什么?”
闻山一脸你怎么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我是秦宏天的保镖,他儿子因为这小子被害了,他能好好安分地坐着等你们消息吗?”
“所以你是来替秦宏天杀李航的?”
“哪能?报复这种事情当然要自己干才痛快,就像你这么恨我,能让别人替你动手吗?”这个人动起手来那是丝毫不手软。
能使多大劲就使多大劲儿,再遇着他那么两三回,他怀疑自己都等不到那颗子弹就被弄残了。
闻山又补充道:“他拿钱,我找人,就这么简单。至于找到人后他要干什么,那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这是在助纣为虐,是在法律底线边缘疯狂横跳。
林默沉默半晌,“你很缺钱吗?”
“不缺。”闻山说,“不缺吃不缺喝,就是得攒点钱。”
“攒钱干什么?”
“刚不跟你说了吗?养家。”闻山看着越来越近的警察,“你赶紧的,把我自行车弄车后备箱。”
林默:“……”
他不得不提醒,“闻山,我是警察。”
闻山笑了起来,“我是匪。天生的坏种,身体里流着的是毒贩的血,杀人犯的血,你枪毙我啊,林警官。”
骨骼咔嚓作响,林默捏紧拳头,挥拳揍了过去。
他的愤怒达到顶点,这一拳砸过来是发了狠劲,闻山的口腔里顿时弥漫着血腥的铁锈味儿,他懵了片刻。
车外的小张听见这动静,着急慌忙上前问:“林队,怎么了?”
林默举着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一把揪住闻山的衣领,把他拽下车,推搡着他往前。
“林林队……”
“别跟过来!”
小张顿时不敢跟上前,站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闻山就这么戴着手铐,没有丝毫遮掩地从破旧小学里推出来,外面的道路虽然清冷,行人并不多,却都驻足注目。
下行二三十米,穿到马路对面的面馆,那辆自行车就停在门口人行道上。
林默举起警棍,把那辆自行车砸得稀巴烂。
当着闻山的面。
周围人被吓得不敢上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闻山始终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喜怒,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林默一棍一棍地挥下去,踹、打、踢,直至筋疲力尽,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是不是要这样你才满意?”
他问完也不等闻山回答,就一把拽着他回了警车上。
不遮掩手铐等同于把这个人赤条条地放到众人面前鞭笞,把这个人的尊严踩碎碾烂,当面砸掉他的自行车,在别人看来这个行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闻山却很清楚,林默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林默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抽风了。
他做完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平静下来,握着警棍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闻山坐在一旁,从开着的车门里望向那堆废铁,又转头看向林默,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