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鸢。
苏越的姓,程十鸢的名。
如此起名,自出生养起,这一问的结果自然呼之欲出。
殷大娘看着苏鸢摇了摇头,“央儿,你是遗腹子,你娘还未到产期……”
她说着语调哽咽,话不成句。
“都说七活八不活,你娘当时怀你已有八月多,是你越姨……你越姨她为你娘破腹,将浑身青紫的你拿了出来……”
苏鸢身上的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这小小厅内炉火如此旺的情况下,冷到牙齿打颤,控制不住的颤抖不止。
她咽了咽嗓间干燥,找到自己的声音问:“那……那我娘她,是因何而死?”
殷问酒听及此,似乎明白了些。
千南惠是一个人;程十鸢是一个人;苏越是一个人。
她们三个人加三张面具。
时而为程十鸢扮演梁崔日的师傅;时而为千南惠扮演苏鸢的惠姨;时而为苏越扮演她的师傅。
那纯贵妃呢?只是苏越一人的角色吗?
千南惠死于十五年前。苏鸢出生,殷问酒约莫三岁,梁崔日十七岁。只有梁崔日可能见过她。
程十鸢死于三十二年前,而后以活死人之躯活到这一年。他们三人应该都见过她。
三个人中,如今活着的只有苏越一人了。
她是师傅,亦是惠姨,他们三人都见过这是肯定。
殷问酒观望着大娘的神色,她姓殷,为何对千南惠的死如此感怀忧伤?
苏鸢颤着手为她抹了抹泪,道:“大娘,我想知道。以往我一直觉得生父母既能扔下我,那他们是谁?是否活着于我便毫无关系。
现在我才明白,扔下我这一想法不过是我为了让自己毫不在意而强行灌注的想法。
这样我便能站在责怪的角度,逃避他们或许已然身死的猜想。”
殷大娘握住苏鸢的手,来回的拍,眼泪横流,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十鸢,一个二十多年的活死人,如今又死了。连苏越都没办法拦,我寻来此地,她亦分身乏术。”
殷问酒这话此刻再念一遍,才算松开了殷大娘的防线。
她不知是急是怒的瞪了殷问酒一眼,才转向苏鸢道:“这话,你童言无忌时问过大娘无数次,村里别的孩子都有爹娘,你却只有大娘。”
“大娘说,我爹娘出远门做生意去了。”苏鸢想起来殷大娘的说词了。
她儿时也确实一直以为爹娘某一天会突然回来。
她也在这院门前翘首以盼过。
往往等来的都是惠姨,但等来惠姨她也是极其开心。
殷大娘道:“你娘她,就是你见到的模样、性情、秉性……”
她有些不知如何好与苏鸢说来,毕竟千南惠确实算不得多正经一人。
殷问酒倒是早已悟到。
如苏越扮程十鸢,性子便是按程十鸢的来。
那么可想而知,她们扮千南惠,自然也是按千南惠本人的性子来。
“你娘的死,算是她自己的选择。”殷大娘盯着苏鸢好不忍心,她亦不知道自己如今说出这些,是对是错。
但话已开端,便没有就此打住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