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将军久经战场,一张脸上饱受沧桑,他刚毅的轮廓即便是闭着眼睛依然威严的让人肃然,不远处她的两位兄长也紧闭双眼,颈部的鲜血已经干涸,地上艳红的一滩,触目惊心,天崩地裂,她的世界好似塌了一般,望着往日她熟识的一张张面孔皆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任由风沙的侵蚀,她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父君,父君,醒醒啊,睁开眼睛,洛儿错了,洛儿真的错了,大哥二哥,你们醒醒啊,醒醒啊,洛儿错了,错了。。。”她匍匐在地,不停的磕头认错,她错了,真的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错的痛彻心扉,鲜血滴答滴答淌落地上,可是她依旧不停的磕着头,直到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赤炎军贼子野心,犯上作乱,现已全军覆灭,至于赤炎之女,念及年纪尚小,囚禁于地牢,永世不得踏出一步。”话语决绝,不日前还那般亲切的人,转瞬又是另一幅嘴脸,她缓缓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将来人扫视了一圈,太阳神的厉颜、凌烨的嫌恶之色,以及旁人皱眉一副清高之态,宫门处,几个百姓挑着那亮眼的红缨大呼太阳神天威,她不禁摇头大笑,人心不过如此,父君,您看到了吗?您一辈子的忠肝义胆谁人记在心上,喉头腥甜奔涌而上,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狂风不止,吹散了闷热的气息,扬起漫天的黄沙,大家眼看着立在尸体堆中的女孩一头黑发随着黄沙的弥漫而渐渐成了银白色,赤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他们,鲜血染红嘴唇,艳丽的如同那彼岸花,太阳神震惊,大喊一声不好,旋即祭出法器向着她飞身而去,可是这黄沙好似被施了法咒一般,将他全然挡在了外面,而同时,一条火龙自黄沙中腾空、直冲云霄。
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已经成了一片赤红,一颗心空的如同被剜了一个血窟窿,滴滴答答的鲜血直流。。。。
“吾神之名,集天地冤业,升腾光明背后隐蔽之污秽,唤醒人心伪善邪恶之黑暗,涤荡清流堂皇,永世不衰不败,以咒万灵。。。”她的声音空洞,听者皆心中立时泛起寒意。她不停的念着这一句,火龙在她的头顶盘旋,天地间倏然失了颜色,远处山峰倏然爆发出一声巨响,大家顿感地面摇摇晃晃。
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大地晃动也就越来越剧烈,旁边的殿宇一座接着一座在他们眼前坍塌,呼喊声此起彼伏,雷光电闪,大雨滂沱而下,大地裂出缝隙,有人猝不及防的尚未来得及呼喊一声,便已经落入了那不见底的深渊,太阳神拼尽所有法力护着周边,可是依旧难以维系,所有的黑暗自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在上空,一股让人心寒的气息弥散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黄沙渐渐平息,天边也开始泛了白,她的眸子赤红褪去,她感觉自己的神魂在慢慢抽离,像是抽尽了所有的力气,唯余最后的意志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去。
残垣断壁,到处都充斥着死气,她晃眼瞧见凌烨自那废墟中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没走几步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一抹熟悉的身影缓缓向她走来,周身淡淡的光晕,光洁的与这番情形毫不相配。
她望着他手中的长剑,心里却是难得的平静。
她想问他:“。。。凌寻,你说爱我是假的,你对我的柔情也是假的,你说要帮我为我父兄洗脱罪名更是假的,你究竟什么才是真的?”可是她没有力气问出口,只能这般看着他将剑尖无情的没入她的胸膛,没有那么痛,她释然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滴落,往昔的种种如过往的云烟,来了,又散了。。。
。。。。。。。
白月溪躺倒在秦若的怀中,手中的酒坛滑落,酒水一滴不剩的流了一摊。而她眼角的泪水也如这酒般,将他的衣襟沾湿。
看着她的睡颜,他心痛的为她抚平眉头,可是抚平了又能怎样,她的心又能被谁抚平呢?
。。。。。。。
绮罗峰的月夜同样难眠。
肖歌揉了揉额角,继续说道:“她说我是为了上位才这般算计她,其实不然,太阳神又如何,冰池的封印,是天罚,只有入口没有出口,太阳神也无能为力。我一直所需的是她身上的颠覆之能,天地间的浩劫,却也是冰池开启的际遇,果不其然,她所祭出的天咒无外乎是天地间的浩劫,冰池中的封印随之破裂,我母亲的神魂得以救赎,可是——她却要落得个神魂俱灭。”说到这他停住了,思绪翻飞。泉瀛想问什么,但看他如此神情,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听得出他对她的感情并非她认为的全然是假。
“她以神魂祭出天咒,代价是神魂寂灭,于是在她神魂散尽之前,我以锁魂剑刺穿她的心脏,如此才得以留下一缕神魂。”
“竟是如此。”泉瀛喃喃自语。
“单单如此,却是护不下她的,我父神不会容许她再次转世。”说到这,他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我是神族中唯一一只冰凤,自出生就视为不祥,外加神母的私心,我永远只能藏在那张面具之后,凌烨自出生就戾气过重,为了冲抵戾气,他们从我身上硬生生撕下一抹神识,所以,但凡他还需要我的这抹神识,那我的神魂就不能灭。”
“难道。。。”泉瀛皱紧眉头。
“是,锁魂剑不仅穿透了她的胸膛,也同样的穿进了我的前胸,鲜血融合,我们的神魂才能锁在一起,密不可分。要想毁掉她的神魂那就连同我的一起毁灭吧。”他眼睛中的坚毅让泉瀛心生震撼。
“之后我转世夜神殿,凌烨继承了太阳神之位,改称天神,因缘巧合我们再次相遇,直到那日东海之上冰凤涅槃,海魂的开启,随之复生的还有我们前世的记忆,那时我就心生忐忑,担心她有一日会记起这段记忆,只是没想到这一日竟来的这么快,快到我根本就想不出招架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