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善这些天的确无视孟古青。
各种场合父女见面的时候也不少,他却也始终未正眼瞧她。
直到今天,难题终于解决了,他才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来到景仁宫。
孟古青几乎是雀跃着奔到阿玛脸前,这才想起礼数,举手齐肩,恭敬的行了礼。
吴克善一脸严肃,却难掩宠溺,斥道:“怎么这么大小了还是这般无状。”
被孟古青扯着袖子往屋里拽,踉跄着跨过明间门槛,又道:“照理说父亲还对你行国礼,你这……”
“又没别人看着,管那些干什么!”孟古青撅撅嘴道。
“你看你这嘴,”他看着孟古青抹了朱砂色唇脂,红亮亮的嘴唇,道:“不能少抹点?”
孟古青揩了揩唇,道:“父亲这次来多住几日!?”
吴克善一脸拿你没办法,道:“王府还有一堆事,哪有时间久呆。”
灿烂的笑容不由的收了起来。
“青格儿想跟阿玛回去,回科尔沁去,”孟古青看着阿玛脸色不好看,便紧跟着道:“回去……小住……一段时日……”
孟古青没意识到,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跟阿玛胡搅蛮缠了,也没意识到后面说这些,是怕父亲担忧她在这里过得不好,急切的想回去。
吴克善简单问问,在这边生活是否习惯,日常开销、用度是否方便,打理后宫事物是否劳累。
后宫妃嫔一个比一个招人厌,皇上一天比一天更宠溺董鄂妃……这些烦心事,孟古青咽了回去。
“有姑母在呢,亏待不了儿臣!”她故作轻松的道。
吴克善听了这话,反而眉间掠过一丝氤氲,怀揣着担虑,道:“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既已成家立室,就不能总依着阿玛、额娘还有你姑母,我们不能管你一辈子,有些问题还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能再如往常那般,动则使小性子,是要吃大亏的。”
孟古青一阵委屈。
她觉得阿玛没能理解她的处境。
吴克善道:“知道你一个人在这边,有你的难处,退一万步讲,就是再难,也抵不过你现在担负的皇后之责!你以为皇后是那么好当的吗?你既在其位,须容旁人所不能容,凡事都得多思量,考虑周全才行。”
阿玛的嘱咐,孟古青听进了心里。
虽点着头,其实还是似是非懂。
吴克善又道:“皇上给你恢复了位分,一时半会就不会再拿你怎么样,切切记住,他毕竟萌生过废后的想法,前朝后廷不知多少眼睛都看着呢,这对你并不利,故此,你务必要做到韬光养晦,那些妃嫔多一个少一个,长相如何品行如何,在你这里都应该是一样的,你要一视同仁,对待她们宽厚大度些,那些琐事自会离你远去,凡事多和你姑母聊一聊......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这些话对她来说,是为枯燥说教。
若阿玛亲眼看到皇上面对她,那充满厌嫌的目光,看到他是如何与除她之外的所有人卿卿我我,看到那些人如何无视她皇后之尊,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青着脸,仿佛整个人都被阴云笼罩。
知女莫若父,吴克善知她这状态,定是听的一知半解,还钻在牛角尖里没出来,便就更加忍不住想要再嘱咐两句,道:“很多事不能硬碰硬,你自己好好想想,阿玛要走了!”说着,便起了身。
孟古青从小与阿玛亲近。
跟着他学骑马拉弓,跟着他策马游猎。
也正因为总爱偎在父亲身边,多多少少养成了偏向男孩子的性格。
眼瞧着阿玛的身影出了景仁宫的院子,转眼不见了踪影。
孟古青回去卧房,一如往常,斜靠在榻上。
她攥起被角,扯来棉被抱着。
丫鬟知道主子最近常常情绪大起大落,过后通常就没事了,怕被吼,不敢前去说话,安静到四棱隔扇门后候着。
这边慈宁宫落下个大心事,空气格外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