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据了董鄂妃的面子,令她好一个脸上挂不住。
私下里也就不得不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地方走漏了风声不成?
她这个婆母可不是个简单人。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会连面子上的事也不讲究了?她顾自猜测着。
太后不来,好似这个皇贵妃之位不得她承认似的。
这阖宫上下,妃嫔们得拿什么眼光看她?
这往后的路不就难走吗?
但是话说回来,她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晋升到皇贵妃,不也是因着早就看清了太后与皇上之间难解的隔阂,选择坚定的站在皇上这边,事事为他分忧解烦,才会更加深得欢心的吗?
有些棋局,生下来路子就是定死了的。
她为什么不招太后的待见?
还不是因她不是她们博尔济吉特氏家族的人吗?
还不是她影响了她们家族那位皇后的利益吗?
其实想开也就好了,自己在这里忧心也是多余。
“娘娘还在因昨天的事烦心?”春梅将她要的奶茶端上来,道。
董鄂妃端起奶茶,默默喝尽了,将空碗递还给春梅,接过帕子来,拭去唇边的浮沫儿。
“左右她早已对我有意见了,不来也是情理之中,也没什么。”董鄂道。
“只是......皇上要我代理皇后事宜......”她犹豫的道。
春梅急急的问道:“娘娘不想应承?这可是皇上对娘娘的信任啊!何不借此,机会多拉拢拉拢人心,到时候封后不就顺理成章了?”
董鄂妃道:“这皇后毕竟是太后的娘家人,她虽屡次犯错,但毕竟也都不是些什么惊天大错。如今她还好好的在宫里,只不过是受了比往常更严重的惩戒而已。如此,博尔济吉特氏在咱们大清还是根深稳固,不是那么容易就撼动得了的!万一到时候皇上再次原谅她,恢复了她的位分,我这个‘代皇后事宜’的位置岂不尴尬?”
“再说,”她道:“国舅来京,他可是皇后的父亲,我代皇后迎接,不是自找冷脸看吗?”
董鄂妃盘算,这代理之权是烫手的山药不能接,道:“我得去找皇上,无论如何都要辞了这差使。”
刚好那边来报,说国舅来京在即,太后叫皇贵妃前去商议设宴的事。
虽说前面才被晒得不轻,这到了事上,哪有小家子气的道理?若真如此,定会被人嘲讽小心眼儿。这点董鄂妃还是知道的,于是不敢耽搁,赶忙更置梳洗,着一身低调的天青色吉服,赶去了慈宁宫。
还未踏进院门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嬉笑声,进去了才见是琪琪格。
见她进来了,屋内顿时安静了片刻。
琪琪格看着这个举止端庄的贵妃,微微报以恬静不失端庄的笑容,相互行了浅礼,悄悄然退到姑祖母身旁去了。
她第二次来宫中小住,宫里的人儿也能认识个大差不离儿,对眼前这位董鄂妃娘娘,更是印象深刻。
孝庄笑着对董鄂妃道:“坐吧。”
琪琪格上前去搀贵妃的胳膊,绕过绣墩往侧边的椅子上,道:“你怀有身孕,坐这儿舒服点儿。”
董鄂笑笑,看看琪琪格,那双眼睛里,满是她这个年纪的清纯、清澈,但又似乎有着与她年龄极为不相符的深奥莫测。
她没有稳稳的坐定了,待琪琪格将她搀扶着,送到椅子跟前离开没几步的时候,突然起身跪向孝庄太后,道:“请皇额娘收回妾身代皇后事宜的成命!”
太后见她跪的突然,这样虔诚,也是一怔,忙让苏麻将她扶起来,道:“有话慢慢说,这动不动的就下跪做什么,还怀着身子呢,坐下说。”
董鄂妃这才端坐了,道:“妾身实在是无德无能,不能胜任!本想劝皇上免了皇后娘娘的惩戒,可是正值年终时候,他连日事务繁忙,不得抽空来看臣妾......谁知两日不见,竟说出要臣妾代皇后掌事这样的话,臣妾除了羞愧难当没有别的!只求太后额娘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