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日。
距朝京节一十一日。
天暗沉沉的,才晴不过一日,便又是风雪欲来的凛冽。
今日难能一同用上早饭,一桌四人,各坐一方。
眼神翻来滚去,左看右看,又是少见的沉默。
最终周献先开口道:“五哥年少时,便常随卫家叔伯一同出征,亦一同各处游历增长见识。其中与他最为投契的便是卫家六叔,卫无患。”
卷柏不知二人在聊什么,但也能反应过来约是卫家叔伯辈中可能是卫央生父的人。
他接道:“说起来,卫家六叔娶一正妻,二人年关时成婚,次年卫六叔回京前那夫人便染了疫疾而亡,此后卫六叔便没再娶。”
周献颔首,“是,五哥不愿常留京中,所以每每卫六叔出门,他总乐意跟着。二人去过不少地方……这事,或许可以从五哥那得到准信。”
殷问酒嗯了一声,“应该就是他,我记得周禹说他曾随长辈去湘西小住三月,甚至还看了不少蛊毒之,那时或许便是卫六在寻千南惠。”
她说罢又问:“你以为,周禹年关前能回来吗?”
周献:“年关前不能,或许年关后,且看朝京节之后的局势。”
朝京节之后,距离除夕不过一月时间。
信传到边漠召他回京,他再启程,这一月时间总是不够的。
几人又对卫家六叔此人多聊了几句,甚至关于苏央的长相也细对了一番,越回想越觉得二人的眼型是相像的。
再加之苏央几乎快与蓝空桑相平的身高。
周献道:“卫六叔是四房所出,几位叔伯之中最高的。老将军本身高大,四房的姨奶哪怕年老看着也是高于蓝刀客。”
他们皆拿蓝空桑做类比,只因蓝空桑本就算女子之中比较高挺的身姿。
但当事人自落座起,便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殷问酒看着她难免忧愁。
“我没事。”
这视线实在火热,蓝空桑忍不住开了口,“以往我也不接话,你别过分紧张。”
殷问酒:“好吧,那我们走了。”
周献点头,“记得一会与苏央她们都说说。”
殷问酒:“好。”
蓝空桑:“……”
……
二人一上马车,殷问酒便迫不及待的探头出来,凑到蓝空桑耳边道:“我可以问吗?”
蓝空桑:“……”
她轻叹一口气,“你做你自己。”
殷问酒:“我这不是遭打击了嘛,还是你演技太过卓然?”
蓝空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有偶尔……想死。”
殷问酒:“都是些什么时候?”
蓝空桑:“…………大多数时候,觉得自己活得没什么意义。”
殷问酒心一梗,瞬间便想哭。
以往她还觉得苏央与梁崔日实在会哭,此刻她自己眼眶红的速度,竟也超乎了她的想象。
“噢……你若是哪天真的熬不住了,记得提前和我告别。”
蓝刀客又道:“有什么意义。”
“有!你要是说也不说一声便要死,我不会给你念往生经的!”
蓝刀客被她逗的有了些人气,“不念便不念吧,也没什么好往生的。”
殷问酒语噎。
缓了好几息无人说话,蓝空桑才又捡起话头来道:“一时半会不会死的,昨天只是不小心被卷柏发现了而已。”
殷问酒确认道:“真的?”
蓝空桑:“真的,六年都能活,真的没你想的严重。”
见殷问酒明显还是不信,她又道:“以往也这样,只是没被人发现罢了。”
这话听着实在让人难受,殷问酒砸下一滴泪来。
又觉得难受中竟还勉强能算一个喜讯。
这证明着,至少没有恶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