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兵马攻进皇宫时,遭到禁军中尉刘策的阻击。杜何此此时已经参透了“良禽择木而栖”的妙门,一面给正觉帝下了致昏迷药,使他无法发布号令,一面打开皇宫密道,把定王兵马引进来。待正觉帝醒来,已是四面楚歌,孤家寡人一枚了。
正觉帝的天下,只剩一座占地三亩的武安殿。他暴怒,他狂躁,他咬牙切齿,武安殿响彻他的怒吼。
可自从有一天,定王进了武安殿与自己的皇兄彻夜长谈了一番之后,武安殿就彻底安静了。正觉帝“病倒了”,下旨把朝政交给定王,由他代行皇权,摄理军国大事。
杜何此望着眼前人,心中明白,这个面容清秀、神态澹然的年轻定王,从此就是大陈的天。
畏惧从心底油然而生,杜何此禁不住跪倒在地,虔诚叩拜:“王爷提携之恩,臣没齿难忘,唯有鞍前马后,效命三生。”
定王温言道:“杜中尉太客气了,本王蒙皇兄错爱,接手朝政大事,一时惶恐无措,以后还请杜中尉多加指点才是。天色已晚,杜中尉照料皇兄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杜何此站起身,定王的贴身侍卫粟北迎面走来,向杜何此微微欠身,算是见礼。杜何此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便赶忙退开了。
白潞安瞧着天边月亮,幽然问道:“她进大理寺已经半个多月了,依然没有消息么?”
粟北答道:“有消息了,据说供认了一堆罪行,把宇欢都牵扯进去了。”
白潞安微挑眉梢,牵起嘴角:“这么没骨气?”
“都是些瞎编乱造的罪行,可能是受了刑,被迫招供的。总之现在定了叛国罪,燕帝下旨,十天后问斩。”
白潞安微抬双眸,目光沉沉,“哦……元尧倒真舍得。”
粟北道:“帝王眼中谁不是棋子,说丢便丢了,无所谓舍得舍不得吧。”
“嗯,说得对。”白潞安负起手笑了笑,忽又望着夜空出神,昌秋季多雨,天空总是阴翳的。
不若鸭丑山、西风原的天空,总挂着清亮的星子。
“粟北,你给顺丰大师捎封信,让他这么做……”白潞安附在粟北耳边叮嘱了几句,粟北禁不住讶然:“王爷这又是何意?您不想让她死么?”
“想,也不想。”白潞安淡淡道,“但她就这么死了,本王总归少了些乐趣。本王的仇,还没报完呢。”
粟北了然,想了想又道:“重萼宫的环儿在外头候着呢,可能是想请王爷过去一趟。”
白潞安眸光微动。重萼宫,重萼宫……很久以前,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有一天大权在握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闯进那座宫殿,把里面的人带走,双宿双飞。
可是如今,真的大权在握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片刻方道:“今日晚了,你去告诉她,本王改日再去拜访。”
“是。”粟北领命而去。
白潞安一动未动,下意识往西北方望去,那是重萼宫的方向。可惜一重又一重的高檐挑角挡住了视线,望不见那座雅致清幽的殿宇。
望不见最好,望不见就不想念。
心心念念了这许多年,真的近在咫尺了,为何心生怯意。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