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忧丸吃一粒能管七八天,每次只有去了元尧那里,他才会赐她一粒。
没有他的召见,她是不能去见他的。
上次见他,还是除夕之夜。算起来已经有八天了。
她快不行了。
半夜里,百乐公主府鸡飞狗跳,华琨和小粒儿费了老鼻子的劲儿,才把快要发疯的公主装进软轿。几个健壮的轿夫抬起轿子一顿狂奔进了宫。
到天徽殿门前,放下轿子,华琨和小粒儿把公主扶出来。寒冷的初春夜,她浑身却被汗湿得透透的。
元晚河挣开那两人,就要冲上玉阶去砸殿门。几个侍卫冲上来将她拦住,她居然力气比牛还大,一个怒吼把他们撞开了。
侍卫们再拦,她再撞,再拦,再撞,疯了一样,完全不讲道理。
搞得侍卫们很纠结,如果不是看在这疯子是百乐公主的份上,他们早就掏刀把她剁了。
冲撞天徽殿,死一百次都够了!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您这是发哪门子疯呀?”曲苟披着件袄子急匆匆地跑过来,“要了命了哟!大半夜的,您不好好在家睡觉,来这闹腾皇上啊?”
曲苟的声音让元晚河稍稍冷静了点儿,她抓住他的胳膊,通红的双目盯着他,“我要见皇上,曲公公,快去帮我通报。”
曲苟相当为难,“公主殿下哎,您不瞅瞅现在什么时辰,谁敢去打搅皇上的好梦啊?”
“你不去,那就别拦着我。”元晚河将他一把推开,又要去冲撞殿门。
侍卫们只好动武,左右将她强行架住。
动不了,她就张嘴喊:“救命啊陛下!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尖利的声音回荡在殿宇之间,这么静的夜,估计大半个皇宫都能听见。
曲苟吓坏了,也顾不得礼数,匆忙去捂元晚河的嘴。她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接下来是曲苟的叫声响彻皇宫:“啊呀呀呀呀——”
好不容易把手指从那小疯子口中抢救出来,曲苟已经是生无可恋:“好好好,奴才算是服了您了,您稍安勿躁,奴才这就去禀报,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元晚河喘着粗气,声音虚弱了很多:“劳烦公公了,快点儿,我不行了。”
曲苟理了理衣衫,心里又挣扎了一下。今儿个皇后也在,她怀着龙胎,近来一直睡不好,皇上才特意陪她一起睡。这可好,这么一闹腾,真是没法收场了。
但是想到旁边那个疯子不知啥时候又会发作起来,他一咬牙,推开殿门进去了。
元晚河见曲苟进去了,再没了力气,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那些恼怒的侍卫并不扶她,也不让华琨和小粒儿上来扶,就任她那么坐在冰寒的地上。
寝殿里暖意融融,曲苟却是一身冷汗。他隔着龙床一丈远,看着那明黄的帐子,好半天才从嗓子中挤出颤抖的俩字儿:“陛下?”
没反应。
“陛、陛下……”
“陛、陛下……”
曲苟此时已经在脑中思考自己死后该葬哪儿了。落叶归根,还是让干儿子把自己死无全尸的尸首运回老家埋了吧……
有了动静。龙帐里的影子动了动,似是有人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