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的出现给几人带来了始料未及的亲切感。
见到小队几人的惨状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八分释怀、两分忧虑,任由几人匆匆将伤员朝营地的方向搬运。在每个人经过的时候,她都难得一见地搂了搂他们的肩膀——已经有救护车等在营地边上的停车场里了,接棒的是急诊部的两个熟面孔,瑞秋和克莱昂。
“多久?”史蒂把动弹不得的安德鲁转移到救护车的病床上时,一旁的杰瑞米问道。
“两个月了。”梅耶两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远远看着安德鲁。
她的话让小队中初次参加任务的几人大吃一惊。
“两天前,沙丘栈道附近的浦肯野指数开始大幅波动——我们当时就在猜测是不是你们终于回来了。”
“但是你们无法确信。”史蒂边说边往回走。
就算不是你们,也很有可能是别的勘探队。”梅耶说着,习惯性地摘下眼镜挂在白大褂的领口处,又把从发髻里滑落的几根头发别了回去——比起小队刚刚出发那会儿,她眼角积攒的疲惫好像陡然多了十倍,“总得碰碰运气。”
她说着,一扭头,突然看见站在一旁的约翰在默默把裹尸袋卷成一团。
“你——?”
“我没有受伤,不需要救治。”后者好整以暇地答道,“是不是可以直接离开了?”
“他死过一次。”就在梅耶准备点头的时候,杰瑞米冷不丁插话了——这让博士皱起眉头,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我建议你跟我们回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她边摇头边对约翰说道,“再者,我们科室的研究员可能会想要详细了解一下你的遭遇。”
站在不远处的李炘听见这话,想起那所谓的研究员,偷偷露出了大事不妙的眼神。
“伤员只有这几人吗?”这时,梅耶再度问道,“道格拉斯·怀特的小队出发时,队伍理应有十六人才对啊。”
“只剩这两人了。”
梅耶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数十秒过去,才终于叹了口气。
“那安德鲁——”
“没能劝回来,签订了契约。”史蒂阴沉地答道。
“和谁签订的?”梅耶一脸碰到棘手事的神色,紧闭两眼、用右手掐了掐鼻根处,“愿望是什么?代价呢?”
“一个刚出现没多久,就在造访区造物的黑吃黑斗争中败下阵来的家伙。——我们和‘死神’打了照面,细节我晚些时候再具体报告。”史蒂答道,“代价是胸椎的第一节,至于愿望,恐怕得直接问他本人。”
博士仍旧没有睁眼,甚至把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凝重地深吸一口气,才开始继续追问。
“安德鲁已经支付了代价?离他进入休克后过去多久了?”
“我们的体感?大约四十来分钟。”
听着二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小队中的几个新人提心吊胆、为安德鲁捏了把汗。
“博士,安德鲁还能恢复过来吗?”一阵沉默过后,娜奥米小心翼翼地问道。
梅耶没有转头,只是看向救护车的方向。
“在脊髓损伤最初的休克期过后,往往会有部分神经反射能够顺利复原。”她边说边下意识地咬起嘴唇,白大褂的下摆在风中哗啦啦翻飞,“至于完全恢复?我由衷祈祷如此,可这大概只是奢望罢了。”
她的话带来几分寒意。等到克莱昂和瑞秋回到救护车上,二人关车门的声音好像才把几人惊醒。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等在停车场另一头的一辆面包车走去,准备重回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