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万籁俱寂。
十几支手电筒和下挂枪灯照着,经典上白下绿配色做不得假。
失声叫出“九九九感冒灵”的保卫局探员被同事不动声色地踩了一脚,顿时恨不得封死自己的嘴,把自己藏到陈潇湘组长瞅不见的地缝中去。
陈潇湘自是不在意这点插曲,她撕开白绿包装袋,浅棕色颗粒落到掌心里,凑近闻闻,淡淡甜味。
陈潇湘肯定不至于傻到当着国防军的面,尝尝颗粒物,即便是她心里有了数。
然而国防军怎会留情面,技术专家的“明光甲”生化探针插入包装袋内,不消几秒,成分检测表不仅发给了队长,还在对方默许下,送给脸色快绷不住的保卫局等人。
“三叉苦、岗梅、金盏银盘、薄荷油、野菊花、马来酸氯苯那敏、咖啡因、对乙酰氨基酚。辅料为蔗糖粉。”
纯纯的九九九感冒灵。
这上下串联着的三个药品箱,无一例外全是装满了九九九感冒灵,强光照射下的白绿色包装袋居然有种波光粼粼的奇异感觉,就差把陈潇湘绿油油的脸给反射出来。
国防军那鄙视的目光又投了过来。饶是敢对保卫局大佬直言不讳的陈潇湘,现在也是脑袋空白一瞬,不知如何圆场。
刚才还说着行动局为了“朱砂”受体抗排斥药物搞东搞西,向国防军告状,信誓旦旦说本局探员贴了同位素追踪表如何如何,结果里头是感冒药?
被行动局当着国防军的面耍了一通。
这几百盒九九九感冒灵就是行动局无声的嘲笑。
陈潇湘忽然看到药品箱内壁夹了一张纸片,先前白光照耀下一时被人忽略,她下意识伸手去取,但又闪电般缩回,她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国防军会没看见这张纸吗?纸的朝向正好是国防军那侧,会不清楚上面是什么吗?
人家算是给她面子了。
眼见组长脸色像是开了染坊一样,红白绿黑走马灯般转,保卫局众人个个噤若寒蝉,如何不知道这次吃了大亏?
声东击西,再是金蝉脱壳。看上去复杂么?并不复杂,小小的心理欺骗伎俩外加打了个时间差罢了。
先是用萨克斯帮外场的重力立方体做诱饵,牵制了保卫局人手。再用弃子带着目标大、重量沉的感冒药箱子沿隧道走,掩护带着抗排斥药物离开的特工。
行动局算准了保卫局不敢冒着国防军兵工厂出差池的心理,借着紫霞区博爱大道微妙的局势,堪称轻轻松松带走了这批抗排斥药物,从而极大延缓潜在的“朱砂”受体的移植时间,等到下一轮“朱砂”走私过来。
上一轮“朱砂”走私在艳粉街抓住,尚且靠保卫局探员卧底几年才掌握确切消息,结果卧底还被行动局策反,纯化“朱砂”的取得也功亏一篑。下次呢,有几个卧底可以动用?
但还有下次么?“朱砂”的效果保卫局再清楚不过,就算行动局没这个熊心豹子胆敢在紫霞区散播“朱砂”毒气,但通过“朱砂”的安全移植血肉异体的功能,得到成百上千个实力堪比单兵机甲、且完全忠心地表的异体人。届时,保卫局还能掌控地下?
怕不是地表一朝振臂一呼,直接地上十万异体大军,地下十万异体大军,里应外合,改朝换代?
至于国防军?十四个主力重装旅屯驻于地表各处堡垒军镇,留守地下仅有诸如第九边防安全大队这样的少量精锐,他们没有立场,但没有立场,本身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短短几秒,陈潇湘思绪飞的极远,又迅速收回。眼神清明坚韧。
这点挫折,还算不得什么,在地下,保卫局依然掌控大局,偶尔让行动局胜一次,又能改多少大局?
鄙视归鄙视,不过第九大队明白保卫局无非是心有余力不足,终究是“自己人”。不论行动局在地表如何如何,但在地下的行动局说一千道一万,也是蓄意破坏军用设施的恐怖分子,必须予以坚决歼灭!
与陈潇湘接洽后,快速解析出行动局另一拨携抗排斥药物离去的特工动向,便光学迷彩启动,凭空消失,追踪而去。
空气多轴碳纤维头盔,重型水冷战术背心,“腾”式12毫米智能步枪。搭载改进型“忠嗣王”动力源,标准输出功率0千瓦时,晶体管破万亿、超算级别的中控芯片的六型明光甲外骨骼。这套接近三代标准的外骨骼,已经不好用简单的金钱去计算价值,而是需要看尖端材料的季度生产数量。
但是这种材料,只在地表青龙特区工业园生产。地下紫霞区这迁移不走的重工业炼钢厂,又能造的出什么?
看着消失不见、连回升反馈都、声波雷达都抓不住的第九大队,保卫局探员这才意识到人家刚才不是没有警示,真的非常给面子了。
奈何保卫局装备有点“低端”,连警示都感知不全而已。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关心关心自己人。
“温月和沈叙情况怎么样?”陈潇湘蹲在仍昏迷不醒的两人身旁。
给她们两个施救的是孙柚可。二组带上陈潇湘,便是一起九人,必要时可作为完整的战术小队使用。温月与宁晴这两个暴力大姐头自然作为突击手,而身形娇小、软萌些的孙柚可则肯定是战地医护了。
“不乐观。”孙柚可把自己的二型皂绢甲手臂当做放电器,对抗抵消温月体内的异常放电。
“月姐左腹外斜肌一处贯通伤,全身躯干大量软组织挫伤、烧伤和皮下瘀血,检测到她外骨骼皮下挂载点存在大量异常放电,考虑到她应该使用了应激意识过载,而外骨骼过度充能造成了她的颅腔功能模块放电紊乱,引起大脑额叶生物电不正常。”
“她需要脑深部电刺激手术,而且再违规使用意识过载,她大脑不见得还能承受的了。”
陈潇湘摇头长叹一口气,理了理温月乱成一绺绺的发丝,入手尽是汗水,她本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叹息。
“小月太拼了。”
“沈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