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姜至用的是商量的语气,“能不能麻烦你派人去把我的包拿过来,我的手机还有一些重要的私人物品都在里面。”
“你也不想钱没拿到,还倒贴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姜至确定祝云开听见了,以为要讽刺她想得美,祝云开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留给她一个背影。
姜至知道使唤人不好,她总要有个和外界联系的渠道,更何况她还有事情没弄清楚。
佣人带她去房间,在二楼最靠东的那侧,打扫得很干净。
衣服整齐叠好放在床上,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姜至对衣食住行的要求不高,得过且过。
晚饭是在房间里吃的,彼时姜至刚闭着眼摸索着换完衣服,身上稍微好受点,打开门一看,外面又站着一位老熟人。
喻温茂听佣人们说先生带回来一个和太太长得很像的女人,他起初不以为意,接下送饭的任务,就是想来看看能有多像。
这哪里是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我是别墅的管家,您可以叫我喻叔,请问您怎么称呼?”
“喻叔好,我姓姜。”
“姜小姐。”听见这个姓氏,喻温茂深呼吸一口,笑得真心实意。
姜至微微点头,看到喻管家的一头银发时顿了顿,每个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许是不知道祝云开带她回来的原因,大家待她很客气,礼貌中透着疏离。
姜至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动了几下筷子,还是熟悉的味道。
不光是人,大到别墅的格局构造,小到一草一木,姜至都烂熟于心,无外乎别的,这里是她和祝云开的婚房。
三年过去,没想到他还住在这里,她以为……
想到这姜至更吃不下了,她把餐盘放到门口,只等佣人来取,恍惚间好像听到了祝愿的笑声,自回到别墅起,她没再见过他。
应该是被祝云开支开了。
假如她是祝云开,也不想看到儿子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多接触。
抱着这样的想法,姜至早早地在床上躺下,她止不住地发冷,连牙齿都在打颤,实在没力气洗澡。
迷迷糊糊的,脑中开始回放零星的记忆片段,祝云开说她长得像三十,不是一时兴起,按照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蒋致”,她比他大三岁,今年祝云开二十七,“蒋致”正好三十。
姜至的实际年龄比他小,为了方便帮他才设定为比他年长,从1到2岁,姜至在祝云开身边待了七年。
在这七年里,姜至帮他处理好和主角团的关系,做不成朋友也别做仇人,帮他肃清内外顺利执掌家业,从父母双亡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孤儿,摇身一变成为杀伐果断的小祝总。
姜至对生意上的事没多精通,跟在蓬夏青身边耳濡目染,也不是完全不懂,她边学边教,祝云开的成长速度比她想得更快。
当年那些趁火打劫、对遗产虎视眈眈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开局一手烂牌,姜至带着他打出了王炸,不说把反派祝云开教成乐观开朗的小太阳,至少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姜至生下了祝愿。
说来话长,姜至的本心没想过把自己赔进去,但在祝云开提出结婚时,她还是答应了。
姜至不觉得祝云开有多爱她,如果说有感情的话,更多是出于一份责任感,以及这么多年的陪伴,但她当时走得突然,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场,想必祝云开应该有些恨她吧。
她堕入了混乱的梦境,疑惑不光没得到解答,又更深了一层,重重迷雾横亘在面前,辨不明亦分不清。
床上的女人紧紧蜷成一团,额间溢出冷汗,难受地呓语。
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风打落枝头的新叶,雨水汇集成水流从房檐落下,外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佣人睡前仔细检查过别墅的门窗,确保都关得严严实实,这才回去休息。
哄睡了儿子,祝云开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退出来,三岁的孩子正需要父母的陪伴,即便祝云开尽量挤出时间,因为工作的原因让喻叔带他睡仍占大多数。
今晚同样如此,祝愿不会撒泼打滚,只是提出让他睡前陪他一会,这点要求祝云开没道理拒绝。
他下楼接了杯咖啡,经过二楼时朝暗处看去,咖啡的香味在手中逐渐弥漫,放在桌上由热变冷,祝云开也没有喝一口。
没心思处理积压的工作,祝云开领口大开,吹过的头发些许凌乱,坐在办公桌前,眼神迷离。
他弯腰打开右手边的第三个抽屉,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抚不平的纹路和毛边背后是许多个难眠的夜晚,祝云开盯着上边的字迹,像在透过它看着谁。
静坐了不知多久,祝云开将纸张放回原位,突然站起来朝外走去,下楼梯往左转,半路被一团小黑影一撞,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打开手机手电筒,祝愿眼泪汪汪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揉屁股,另一只手捂住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