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听到殷嵇九的话,沈川媚反倒是没有把握了,上一句喜欢听起来真心实意,下一句别具一格却显得颇为无奈。
沈川媚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并不会缺少什么东西,于其送一些可有可无的物件玩意儿,还不如送些实用的。”
“你是武将,常常刀兵相向,这些药虽然不值几个银子,但都是我亲自配备,对于止血止疼很有奇效,还有一些可用于防毒,普通的小毒均能解,你把这些带着防身可备不时之需……”
说到这,沈川媚突然停下话,殷嵇九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大对。
“原来是你亲自配备。”殷嵇九着重提起捕捉到的信息,又说道:“不要担心,我武功不错,寻常人不会伤到我,不寻常的人也不能轻易让我受伤,不过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一定会留着好好用。”
沈川媚这次晋升,不止收到了殷嵇九他们几个人的礼物,好多礼来自太医院里的同门,她都一一做出了表示,所有的人都是一视同仁,没有什么担心和心意。
殷嵇九怎么就误会了呢?
沈川媚想不明白到底出错在哪里,她皱起眉,动了动嘴皮子正打算继续解释,却听得殷嵇九已经转移话题,又道:
“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有人向陛下递交了邑王和浦公叛变的证据,可你猜一猜,这份证据,是谁递交上去的。”
沈川媚神情变得严肃,正事面前立即忘了刚才的小纠结,避免殷嵇九对她多加猜测和质疑,她只是问:“是谁?”
“沈怀树。”
殷嵇九说出答案的时候眼神一直紧紧锁在沈川媚的脸上,等待里并没有看见她的脸上有意外之色,他问:“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是不是?”
沈川媚默了默,选择在殷嵇九面前直言:“是。”
殷嵇九虽然猜测到了,可亲耳听到沈川媚这么毫不犹豫的承认,还是诧异的一愣,皱眉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证据并不是沈怀树亲手递交给的陛下,而是通过吏部左侍郎将证据递程上去,陛下见到证据之后才召见了沈怀树,之后就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但从头到尾都不曾向众人提及过提交证据的人到底是谁。
沈川媚道:“邑王荆阳叛乱失败之后就被囚禁起来,浦公也立即收押,虽然没明言是因为什么罪责,但大家都知道浦公是邑王的人,叛乱这件事浦公也参与其中。”
“而在这之前,你们也清楚,邑王的人曾来找过沈农兴,想要利用二房他们来牵制我们救陛下,虽然最后他们没能成功,但二房却借着这个机会攀上了浦家。”
“沈云时与浦家姑娘定下亲事,可是现在浦家却面临着浦公叛变要被斩杀的命运,而我这个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我却是懂得的。”
“他聪明,有能力,也有野心,同时也无情。他可以利用别人来为自己争取利益,也可以转头就翻脸不认人将人直接扼杀。眼下这个局势,所有的人都对浦家的人避之不及,可偏偏只有他在这个时候反而和浦家走的亲近。这是为什么?”
沈川媚说到这戛然停了话,抬起眼直直地看着殷嵇九,脸上散发着自信笃定的光芒,惹人注目。
“为什么?”殷嵇九当然能猜到是为什么,可是他更想听沈川媚亲口将这个答案说出来,如此才能证实他心中的另一个猜想。
殷嵇九静了一瞬又说道:“这样一说,我倒是记起来,听闻沈云时还是坚持要娶浦家的姑娘。”
沈川媚道:“没错。”
“沈云时这个人利欲熏心,是绝对不会做出为了一个女子抛弃自己所得一切的男人,但他却坚持这么做,只能说明,浦家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而在叛乱之时,沈云时曾为浦公去了一趟沂猗郡,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些证据肯定是沈云时提供。”
“这些事,你又是从哪里知晓的?”殷嵇九神情变得严肃。
沈川媚又盯着他看了一瞬,笑笑道:“殷公子不会是忘了我沈家大房一房的落败是怎么来的吧?我说过要讨回公道,二房的情况,当然要牢牢把握在手里才可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殷嵇九一家素来和睦,偶尔有些误会吵吵闹闹说开之后不过几日光景立即又融洽相处,所以他不能理解这样的事情在世族里发生,因为同为一个姓,他一直谨记荣辱相生。
但他确实亲眼见过这样的事,一个世族因为内斗纷争而迅速跌落。
殷嵇九听说过沈川媚所有的遭遇,也亲眼见过她努力拼命的样子,对于沈家二房的印象,他一直也是不看好的,但他是外人,所以要比沈川媚看的更加清楚。
“如果沈云时和沈怀树立了大功,以后你再想报仇,那就是难于青天的事,既然你明知道这些证据是沈云时找回来的,那你为什么不出面阻止?”殷嵇九道。
“私是私,公是公。”
沈川媚知道殷嵇九在质疑,但还是继续道:“况且,他们立功也只是一时的。”
殷嵇九沉思的眼神看向沈川媚,眉梢微微向上一挑,说道:“此话怎讲?”
“沈云时去沂猗郡是为了替浦公给隐藏在那里的州丘人传递信息。”沈川媚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一直不离殷嵇九的脸,见到他的瞳孔一震,才满意的继续再说下去:
“陛下将证据公之于众之前,必定是让人去暗中调查过,而据我所知你前一段时间曾去过一趟沂猗郡,不出意外必然是为陛下去抓获州丘留下的余孽。”
“可是这件事最后却不了了之,因为州丘的余孽逃了。他们怎么会提前知道锦衣卫要去抓他们?这自然就需要眼线的通风报信。”
听到这,殷嵇九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你的意思,沈云时一边向陛下表功,却同时也向州丘余孽通风报信?”
沈川媚耸了耸肩膀,关键时刻,反而笑笑反问:“殷公子明明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