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建在嵇山脚下,三月天阴雨绵绵,雾气入了屋,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潮湿。
潮气入了身,阵阵钻入骨子,韫玉疼的一夜未安眠。
绿竹早早熬好药端来,红着眼眶看韫玉喝水一样灌药。
这世上哪有不怕苦的人,只是久而久之的麻木不仁。
接过空碗,她垂头偷偷啜泣。
韫玉煞白的脸露着笑:“别担心,等来贵客,我们眼前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绿竹抽着鼻子,哭的有些凶:“什么贵客,分明是奸诈小人!”
韫玉默下声,由着绿竹发泄满腔悲愤。
良姜打帘进来,星辰似的眸凝着韫玉,指指外面,又眨眨眼。
屋外热闹,都是脚步声。
韫玉抬头,笑容入到眼底:“想是贵客来了,走,我们出去迎迎。”
良姜抱她上轮椅,推她到外间。
沈容珠梳着妇人妆,一身鹅黄春衫,将灰败破落的茅草屋衬得明媚。
她站在门口,捏着帕子轻轻掩在鼻间,看着被推出来的韫玉问:“可是圣手玉公子?”
韫玉笑盈盈望着她:“圣手不敢当,谢少夫人不介意,唤我一声玉公子吧。”
沈容珠奇声:“玉公子识得我?”
韫玉解释:“数日前,在下为香芳斋的掌柜看诊,恰巧那日,谢少夫人也在,听得那掌柜唤您一声谢少夫人。”
一声谢少夫人就叫他记住,沈容珠不久前刚为生人妇,少女的娇羞仍存,姣好的脸容浮着红晕。
她忙垂首,冲身边的仆妇摆摆手。
仆妇带着银票进屋,双手捧到韫玉面前:“我家少爷一病不起,特来请玉公子过府一诊,这是谢家的定金,只要玉公子能将我家公子治好,事成之后,必定重金答谢。”
谢府果然是大方的,出手就是一两千。
韫玉却没接手:“谢公子数日前在山间被蛇咬了一口,山州的郎中请了个遍,都道药石无医。”
仆妇第二次递上银票,诚诚恳恳:“只要玉公子能治好我们公子,我们老夫人说,您想要什么,都好说。”
韫玉喊了一声绿竹。
绿竹上前将银票收下,自觉道:“烦请前头带路,我们这就去谢府。”
一壶酒的功夫,马车停在谢府。
仆妇事先赶回来做了禀报,得了谢老夫人命令,守在府邸大门,见着韫玉一行人,直将他们领到谢郁临住处。
韫玉坐着轮椅,由良姜推进屋。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韫玉看,从上往下的瞅,又从下往上的瞅,充满质疑。
半个月前,山州街上倒下一位因为家产纷争被兄弟下毒七孔流血的大爷,无人敢治。
坐着轮椅的少年郎突然出现,几根银针,一帖药方,将大爷从鬼门关带回。
这日起,少年郎时常出现在大街小巷,所过之处,必定赞声不绝。久了,大家知道他姓韫名玉,便称他一声圣手玉公子。
谢家人请遍山州大夫,包括医术最好,如今成为亲家的沈家人。
只是,沈农兴也没辙。
谢家想到嵇山脚下的圣手玉公子,末路穷途后的死马当活马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