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走到他身侧,在一张蒲团上席地而坐,两人半晌未曾开言。
直到一刻钟之后,陈无垢才再次睁眼,问道:“皇上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心不能静,所以想找个静心的地方。”承平帝睁开眼回道。
“心不能静是心中依旧有所求,万事无所求万事皆休。”
“那么皇爷爷如今心中还有所求吗?”承平帝诚挚的求教。
“人生于世,又怎么会无所求。就是释迦摩尼,三清上神他们也都有自己所求的东西。”陈无垢道。
承平帝点头,“所以注定心不能静。”
“也不是不能静。如要心静则要做到'求而得之,心之所喜;求而不得,心亦无忧'。
承平帝浅笑道:“多谢皇爷爷指点,可做起来真的很难。原以为能坐上这个位置,便可以给身边人莫大保护,更可以让大陈黎民生活无忧。然而,现在才觉得做起来很难。”
“那你能说说你今日是怎么了吗?”
承平帝转脸看向陈无垢,父皇能将他一直偷偷留在青霜殿,自然是信他的。
那,他能信吗?
陈无垢见他神色,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不免笑道:“先不说你与我的遭遇相近,只是你我身上都流着齐国后裔血脉,你我都受齐国后裔摆弄,难道我还不值得你信?”
承平帝眸色微暗,缓缓开口道:“她们想摆弄我,还不够资格。
“她们想要做的事情,我虽然还不能尽数了解,但不外乎是希望我能够将大陈甚至这九州归一。如今大陈已经立国五百余年,之前的周国也有二百多年,齐国还不死心。”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齐国当初并未伤了根本,所以才能布下这么多暗网。”
承平帝对望着陈无垢的视线,许久问道:“皇爷爷您和我师父真的是亲兄弟?”
“你不是都看到卷宗辛密了。是的,我和你师父是双生子。”
“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件事,既然您和师父是双生子,那么便是曲成烟的亲侄子,她又何至于要这么对你们?”
陈无垢起身,拄着拐杖向殿中央走去,火光照着他的脸越发诡异。
“当年,我心性不坚,骤然间受了刺激,对陈氏宗亲做出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后来,我逃出皇宫,去投靠曲成烟。本想卷土重来,毁掉整个大陈。却不料曲成烟居然斥我无用,将我面容损毁,双膝砍断,囚于水牢中。”
这些事情是卷宗中没有的,承平帝这才知道陈无垢这样的形容样貌居然是曲成烟的手笔。
“我一度以为自己再无翻身之日。却不曾想你父皇竟然派人找到了我。
“你父皇其人心地太软,但才能和魄力绝佳。他布下暗局,将我自水牢中偷渡出来,带回来皇宫。于是我便一直呆在了青霜殿。
“在水牢的那些岁月里,我才想明白很多东西。深觉罪孽深重,对不起陈氏,对不起百姓。”
承平帝起身向他走来,“皇爷爷没有对不起百姓,您在位时间虽然不长,但励精图治,百姓的日子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