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见她们两人像亲姐妹一般亲厚,心头也宽心着,叫她们往后互相照应着,跟她们良东哥一块将铺子越办越好,爹娘在屋里左右就是些农活儿,没啥好惦记的,再说,又不是往后见不上面儿,有啥难舍难分的?
宝珠想起,便红着眼睛说:“今年年底若有了再多的盈余,先在县里买个屋住成不?爹娘跟大哥往后都来县里住着,别去回村离的太远,心头挂机爹娘。”
王氏笑着摇个头,“也就娘抽抽空来瞧,爹跟大哥哪能受下那福分,地里的活儿一天都落不下。”
宝珠吸吸鼻子,劝说道:“其实大嫂说的也没啥不好,屋里的几亩地租出去吧,再不成就请上几个长工,二哥若一心想种地,将来在县城周围寻几亩庄稼田买来也是可以的……爹年纪也大了,成日下地多劳累?”
王氏笑着拉过她的手,“娘知道闺女舍不得爹娘,可眼下铺子才稍有些成色,成亲也要置办新屋。”顿了顿,叹道:“娘想着手头的钱儿先给和思沛娃儿买上新屋,余的给做了嫁妆,我娃儿这些年在县里吃苦多,都是为了屋里,爹娘不会亏了我娃儿。”
宝珠忍不住抹上一把泪,抱着王氏胳膊半晌不撒手,“将来成亲了要和爹娘一屋住”
王氏咧她一眼,“傻孩子,将来跟魏伯住,爹娘还能成日上我娃儿屋住着?忒胡说”
宝珠扁着嘴儿半晌不吭声,心头却生出一个主意来,爹娘跟魏伯关系那样交好,将来在一块住又有不可以?思沛哥一定也是顶乐意的
想归想,到底没将想法说给王氏听,只暗暗决定着将来总也要努力上一把。
晌午十分,宝珠跟招娣两个送王氏出城门便回铺子去,一进门便瞧见那个背对着自己跟良东叙话的瘦削身影。
宝珠愣了半晌的功夫,招娣已经上前儿去拍他一记,“思沛哥忒没良心,今个才回来”
他笑着转过身,眉眼弯弯地瞧着宝珠,“今个来了个巧,刚进门宝珠便回来了。”
宝珠垮着一张脸儿,闷声问,“这些天吃的好不好?带去的几样饼子吃了么?”
他咳上一声,神色不大自然,“很好吃。”
陈翠喜正在柜台上冷着脸儿划拉算盘,闻言哼出一声,眼儿不抬地问,“唷?那且说说,都是啥馅的?”
“呃……”他皱眉思索上片刻,掰着指头算,“萝卜丝馅的,肉馅的……”
招娣愤然打断,“啥乱七八糟的呀,还肉馅?美得哩这回带的可是妹子连夜做的枣泥馅子”
在场众人皆笑出声来,陈翠喜一边笑着一边叹,“亏得宝珠娃儿生怕吃不好,连夜回屋就去准备。”
魏思沛歉意地瞧一眼宝珠,半晌才道:“饼子分给了那些孩童们。”
宝珠也不气恼,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见他浑身脏兮兮,袖口破了几个大洞,鞋底衣摆沾满了泥泞,脸上比起走前又瘦了一圈儿,他平日总将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知道他今个必是急匆匆才赶回来就来了铺子,便黑着一张脸儿进灶房打上一盆水,“先洗把脸再说”
他笑眯眯接过盆,“宝珠别去生我的气,笑着最好看。”
招娣呼啦一掀门帘进灶房,呀的一声,盯着他的脚直咕哝,“都把灶房弄脏了咧”
宝珠面无表情地扯出一个笑来,“不用说,我娘送去的新衣服跟鞋也送了人吧”
他恩一声,擦干了手,笑道:“明个换上干净的,再来帮招娣打扫卫生,成不?”
招娣一撅嘴,“成日不关心我妹子,偏去操心旁的?明明疫病都治好了,还赖着不回来,噢,柳县就一个郎中呀?”
良东强忍着笑意,干咳一声进灶房来,“招娣别这样说,说起来,思沛这回是做好事儿,我们在县里就已经听了些传闻,将朝廷的大夫比了下去哩。”他笑着去拍拍魏思沛,“大家伙都为感到骄傲”
魏思沛忙摆摆手,“哪有传闻说的那样神?爹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的疑难杂症多些罢了,若真论起医术,哪里比的上朝廷的大夫。”
招娣哼一声,“钱哩?该不是也捐了吧?无错不少字”
魏思沛忍不住被她逗笑,面朝宝珠道:“疫情虽解除,可灾民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家园也在洪水中毁去,那钱儿我如何能收下?”
宝珠耸耸肩,“不用解释那样多,我都知道着,那钱儿是不该拿。只是往后若遇上这样的事儿,万万要跟大家知会一声儿,娘那日听说后不知急成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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