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泽很早就知道,自家跟别家不同,他娘是将宝珠当成宝的,最最疼爱的就是小妹,从小娘就告诉他们俩兄弟,要让着小妹,好好照顾小妹。尽管如此,即便她娘不这般要求,作为大哥,他也有义务跟着他娘一起照顾好小妹。
说起来,小妹从小到大都跟村里别的娃儿不一样,说话说的早,懂事也早,几乎没让自己这个大哥操过什么心,旁的孩子哭闹着要玩具的时候,小妹天天在院子里疯跑着玩儿,看看鸡,看看牛,整日笑呵呵地。到了旁的孩子们闹着吃糖吃零嘴儿的时候,小妹却忙着跟魏伯学起了写字,小妹似乎从小到大也没让家里人为难过,也就是今儿这一回,倒上了心,那架势,像是无论如何也要做烤肉。
于是心里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宝珠一直是自己心中的骄傲,村儿里无论哪个说起宝珠,甭管人前人后,那都是要夸上几句的,小妹哪时候这样任性胡闹过?所以,他这个做兄长的,一定要教好妹妹。可这会儿看着小妹哭的伤心的小模样,心里又涌上一阵阵难受,后悔方才下手重了些。
后悔归后悔,可大哥的威严还是不能丢,放下宝珠,声音放柔了些:“挨打了就要记住教训,日后不可再调皮。大哥带着宝珠到河边儿玩一会,成不?”
宝珠拧过身子不瞧润泽,别看她半真半假地哭,可心里却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听了润泽那话,反倒哭声儿更大了,俩手放在眼睛跟前儿不停抹着泪儿,口里一声声唤着她娘。
润泽连声叹着气儿,连揉带哄:“宝珠不哭,大哥不该打,有话儿该给宝珠好好说,不该打人,哥给宝珠认错,还不成?”
润泽心里一阵懊恼,揍的那几下屁股倒也不是真心打,可到底吓着了宝珠,千不该万不该吓着娃儿见小妹哭的伤心,索性也不管先头为啥训斥的妹妹,跺跺脚,大声儿对她说:“哥给烧火还不成?”
大事要紧,宝珠停了哭声,不解恨地剜了润泽一眼,见他一脸着急,扁了扁嘴,抽抽噎噎地“嗯”了一声儿,蹬蹬蹬跑到灶房取出铁皮桶,胳膊一伸,递给他。
润泽这才松了一口气,决心日后无论小妹再做什么调皮事,也绝不再打小妹,一定要耐着性子好好说劝,方才打的那几下,心头不知多后悔。
终于生上了火,润泽又按照宝珠的要求,去河边儿寻了一块扁平的大石头,放在了桶口。将前头加工好的香菇沫跟肉沫平铺在石块上。
润泽吸吸鼻子,到底没闻出啥味儿,指着香菇沫儿问宝珠:“这东西是什么?”
宝珠又咧他一眼儿,才撅着嘴儿说:“积德送的香菇”
宝珠想起什么,又板着小脸儿,瞅着一边儿,眼睛不去瞧润泽,说:“香菇的事不准告诉咱姑,积德可是偷偷给我的”
润泽笑着应下,转了个方向蹲下身,一双眼柔柔地看着宝珠,“大哥不该打宝珠,以后再不会了,宝珠不生气,行不?”
宝珠知道润泽确实后悔了,想想刚才那几下也不算很疼,况且在古代,兄长教训弟弟妹妹也算稀松平常的事儿,润泽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娃儿,自然也免不去这种思想。心里虽然还有些郁闷,可看在他帮着自己烤香菇的份上,到底还是原谅了他,对他扯扯嘴角,勉强露了个笑,又飞快地收了笑容,仔细拨弄起石块上的肉沫跟香菇沫。因着火不大,大约烤了小半个时辰,肉沫儿才彻底烤干,将烤好的肉粉跟香菇粉盛进碗里,取出她娘捣蒜泥的小锤儿,砸了半刻,碗里的粉末更细了些。
又取出一些糖,磨成糖粉和进去,大半碗鸡精就成了
成品不似前世鸡精的淡,而是一种褐色粉末,宝珠心里也摸不准这样的做法能不能成,怀着忐忑的心情尝了尝味,竟是特别鲜美。
忍不住就咧着嘴儿嘿嘿笑起来,冷不妨听见润泽在她跟前儿问:“这些粉末就是宝珠要做的肉沫?宝珠倒像是知道怎么做似地?”
宝珠眨眨眼,前头一时专注,倒忘了给自己找个由头,想了想,抓着头皮说:“积德哥在外头见旁人做的,告诉我的法子,做饭时加上这个,味道可好咧”
润泽又是一阵叹气,“这丫头,既然是给家里做调货面儿,前头为啥不说?”
宝珠一扁嘴儿,“说了大哥也不信”
“好啦,是大哥的错儿”润泽见宝珠满脸出了汗,掏出帕子替宝珠擦了擦,笑着说:“再有几天大哥就要回院了,小半年也见不得宝珠一面儿,还生大哥气?”
宝珠嘿嘿一笑,转身包好制作完毕的鸡精,一溜烟回了厢房。
下晌的时候,宝珠小舅带着媳妇跟小闺女儿来了,说是今年家里头又买了牛,地里的活计倒松快,宝珠姥姥惦记着女儿家里那头老牛如今早已干不动活儿,叫小舅领着媳妇上门帮个几天忙,再来,也顺带串个门子,打听打听宝珠姑父在县城里做的活儿,说是农忙完了看能上县城里寻个活儿干两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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