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听得愤然,一双拳头不由自主握了起来。
“……坐监惯了,我也就不想出去了;只是没有想到,圣上这一次做得这么绝,竟然意图把天下籍全部烧掉,他莫不是失心疯了?”
身在囚笼,看淡了生死,聂卧龙心里也没了顾忌,因此敢直接斥责正雍帝。
没有外人在场,宁采臣骂得更无忌,冷冷道:“我看是他的心肺都被狗吃了!”
聂卧龙叹息道:“怪不得近期有那么多的生士子被抓进来,我一心躲在此地,心灰意冷,没有兴趣和他们交流说话,倒不知世上风云恶化到了如此地步,真是苍天无眼,以致圣贤失位呀。”
说着,他竟然呜咽了起来,老泪纵横。
宁采臣心中戚然,顿时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许久,聂卧龙终于停止哭泣,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拐一拐地在牢房内转动起来,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大乱之世,正气败坏;人心似鬼,妖孽四出……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原来如此!妖孽呀,原来它是个妖孽!”
他突然竭斯底里地冲到栅门,两手抓住栅木拼命摇动起来,嘴里大喊“妖孽”。
宁采臣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扯回来按住,免得惹恼了狱卒,会下手打他。
好一会,聂卧龙的情绪才平定下来,他呼喊得累了,片刻竟进入了梦乡,招牌式的鼻鼾开始雷鸣。
宁采臣哭笑不得。
很快,夜幕又占据了天空。几个狱卒早早点着了牢房过道的油灯,然后急急溜了,生怕在阴森森的牢房里多留一刻,就会遭遇到可怕的事情。
聂卧龙一动不动地躺在角落里,死气沉沉,很是低落;宁采臣则是闭着眼睛坐着,抓紧时间修炼《浩然养气诀》。
不知过了多久,噼的一响,过道上的一盏油灯爆出个灯花。好像得到了信号指示一般,整个监狱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不同的是,今晚聂卧龙没有像昨晚那般用稻草把身体盖住,躲藏行踪,反而突然起身,大踏步走到宁采臣身前,坐下来把宁采臣挡在身后。
“前辈,你做什么?”宁采臣急问。
聂卧龙淡淡道:“我已生无可恋,就让它先来咬我吧。”
宁采臣微笑着说:“前辈放心,今天晚上,它既吸不了我的血,也吸不了你的血!”
“你说什么?它是个妖孽呀,我们如何抵挡得住?”
宁采臣胸有成竹:“我是个道士嘛,道士总有点拿手功夫,可以降妖除魔的。”
聂卧龙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忽然脸色一耸,沉声道:“它来了!”
“啊!”
几乎同时,前面的牢房内响起了一声凄然惨叫。
一切情形,宛如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