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坐着两名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正举杯对饮,另一桌则是四五位身着短褐的中年汉子,想必也是刚来,菜还未上,坐在一起正大声说着话。
“你们也听说了吧?纪老二家的女儿出城上香,八成就是被那起子蛮人给掳去了,至今报了官府还没消息呢!真也是可怜!”
“可不是吗,近来弄的人心惶惶,都不敢出城了。据说这些蛮人一路从保河过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仗着咱们风国内乱,竟是趁虚而入,连韩家也不避讳,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得亏现在在金城呢,要是他们真的没长眼往咱们肃州城里来了,韩刺史又岂能饶得了他们!”
“要是这帮蛮牛真敢进咱们肃州城为害,老子头一个拿刀跟他们砍!”
几人到气愤处,险些要拍桌而起。
江樱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胳膊一伤,在家养了些时日,再出来竟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节奏了。
作恶的蛮人?
她还未听说过。
身在肃州,自然要对这些事情上心一些才好。
“奶娘,他们所说的蛮人是从哪儿来的?”江樱朝庄氏问道。
不比江樱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庄氏在集市上卖糕点,什么大大小小的消息都瞒不过她的耳朵,故此刻听江樱好奇问起这个,可谓是信手拈来。
庄氏吃了口茶水,便摆出了一副说来话长的模样,道:“是从西北那边过来的蛮人,说是那边常年内乱,争夺地盘,百姓的日子要比咱们这边还要不安生呢……原本是年年来咱们风国进贡的,可这两年眼瞧着咱们这多是在打仗自顾不暇,却是不肯再俯首称臣了——”
江樱认真的听着。
“说来也就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就听说那边有一支颜姓的军队从西北过来,一路上烧杀抢夺作恶多端,据说他们个个生的凶猛非常,还十分擅长骑射……沿边的几个州的藩王,手里有兵的皆是举兵造反直逼京城,城中空守,根本敌不过这帮蛮人,手里没有兵力的更是不必提了,他们这沿路过来老百姓们不知道遭了多少殃及……”
说到此处,庄氏顿了顿,继而放低了声音说道:“那些姑娘妇人们,更是……事后甚至连个全尸都不留的。”
还有些更残暴更具体的,只是碍于江樱还年幼,庄氏有些分寸,便没有再说出来。
可饶是如此,江樱还是听得皱了眉。
纵然她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情怀,可亲耳听到了这些话,不免还是觉得这帮趁虚而入的蛮人太过凶残。
“说是已经到了金城了。”庄氏叹了口气。
金城,离肃州不过百里。
“所以近来出城进城都查的极严。”庄氏说到这儿,见江樱脸色不大好看,以为是吓到了,连忙就安慰道:“咱们肃州城一时半刻相信他们是不敢侵犯的,就是真的动起真格儿来,他们那区区几千人,也不是韩家的对手——”
七八千人皆擅长骑射的精锐军队,在如今这四分五裂的乱世之中,已算的上是一支了不得的军队了,可韩家终究是韩家,福王的事情上就能看的出来,一个藩王在他们眼中,同一只蝼蚁并无太大区分。
虽然眼下没动手,但也只不过是因为这帮蛮人还没触碰到韩家的底线罢了。
想到方才那桌人说的谁家的姑娘在城外被掳去了,倘若闹大了的话,想必韩家也断不会袖手旁观的。
且看这帮蛮人会不会识相一些,绕过肃州去了。
江樱将这些关于时局的信息记下来,却没有再去深想。
这种事情她想多了也没用,只需要了解一些就够了。
在饭馆里用完了午饭之后,江樱和庄氏直奔了东直大街。
东直大街是肃州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人流也格外的多。
但同样的,店铺的租金也是格外的高。
一条街走下来,庄氏和江樱倒是瞧上了一处合适的。
只是碍于价钱问题,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回去考虑考虑。
出了东直街,二人又来到了锦云街。
相比于东直街,这边就显得略有些偏僻了。
但由于锦云街上坐落着一座十分有名的锦云戏楼,外加一间肃州城里最大的几家药行的缘故,倒也不至于太冷清。
江樱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上回跟梁青过来听戏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一家要租赁出去的酒楼。
但因为租赁的规矩比较‘奇怪’,故一直无人问津。
这座酒楼是一座三层楼形式的酒楼,但主家只愿将一楼和后院租出去,二楼和三楼却留着,且还不愿意租给为办赌馆和ji馆等不甚正经的营生人。
如此便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江樱却觉得不错。
这种形式的出租,在现代倒是常见的。
江樱一面跟庄氏将这里头的情况说了,一面跟着庄氏来到了酒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