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正在炕上做着针线活,闻言诧异地瞧了赵刘氏一眼,搂过喜妹慈祥地擦了擦她眼角儿,朝赵刘氏笑,“娘生那气做啥?咱们喜妹自小就没受过苦,眼里哪有赚钱儿那一说?这要屋里哪日真的穷了,我瞧着喜妹也不会比宝珠差。”
赵刘氏眼里稍稍平静了些,也跟着上了炕,咧了张氏一眼,絮絮叨叨说着:“这几年多在娃儿身上用些心,女娃子性子还是柔顺些的好,喜妹这霸道的性子要改改的,将来就是招个上门女婿还省些心”
喜妹努了努嘴儿,一脸不服气,“奶奶忒偏心,偏就向着宝云连思沛哥都夸我乖哩”
赵刘氏一听,又是一阵不乐意,正要张嘴训斥,张氏忙说:“娃儿还小,慢慢来就是,咱们喜妹就是性子倔了些,对我和她爹也是极孝顺的。旁的娃儿怎么比得?成日好言好语的,忽然严厉些,娃儿也不适应。自己的娃儿就是教训两下还心疼着呢,娘且放宽心的,待我好好跟她说说,娃儿慢慢大了,必定懂事的。”
赵刘氏点点头,“这倒也是。”又伸手去点喜妹的眉心,“往后先学着不和大人顶嘴儿的”
没两天王氏倒改了以往的做派,对闺女的事只字不提了,别个问,她只笑着应付几句,这事在村里也就渐渐淡了下去。
魏思沛专门到王氏屋里来了一回,说是要跟他爹倒县里百草堂卖一回草药,看王氏有啥要给宝珠捎带的东西没。
王氏想来想去的,近来屋里的鸡蛋也没攒下,都给红玉炖了吃。上回带去的地瓜干瞧着宝珠也不怎么爱吃,左右也没个啥好东西给闺女稍去,可难得思沛去上一回,咋说也要带上些,正皱眉想着,魏思沛笑眯眯地出着主意,“前些天儿收的大豆新鲜着呢,带上些大豆,另我再帮婶子写一封信,如何?”
王氏想想也行,麻利收拾出一小袋子来,又跟他说着叮嘱宝珠的话儿,魏思沛定定站在院子里听着,等她絮絮叨叨说完,已是正午。
王氏这才告诉他宝珠三姑的住处,又催他快些回去写信。他也不急,礼貌地告了辞,依旧迈着稳稳的步子往回走。
写好了信,提着东西步行往镇上赶,魏思沛屋里也没个板车,想去一趟县里,少不得要到镇里雇个车,这一回原也不是去县里卖草药,不过是他跟他爹知会了一声儿,说是到镇上买些纸墨罢了。
他瞅一眼日头,脚下加快了步伐,要赶在中午前儿到了,镇上离县里坐车也得两个时辰,去的晚了,恐怕也没几个车夫愿意往县里去。
日头晒的他汗流浃背,可他一点也不觉着累,想到一会儿就能见上宝珠,心里头便有些没来由的高兴。
好在还算顺利,刚到镇上就赶了趟去县城的顺风车,搭车的是夫妇两个,去县里采买些东西,一人收着五钱儿。
今个日头出奇的晒,他一路上努力用俩手护着怀里的布袋子,等到了县里再打开去瞧,里头的葡萄还是泛了些酸气。
依着王氏说的路线走,不大会儿便寻到了宝珠三姑的住处。他抬手叩了几下门,里头却没动静,好在巷子里阴凉,他便寻了个台阶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块饼子一口一口地吃,心想着宝珠现在约摸还在铺子里忙着吧,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就坐在门口等她们回来。
过一回儿,里头却忽然传来一个声儿,“谁呀?”
魏思沛听出是积德的,忙从台阶上起来,笑着出声儿回他,“积德,是我,我是专程来瞧宝珠的。”
门从里头打来了,积德一伸脑袋,心说果然是刀疤小子,他哼了一声儿,“我妹子不在,这会儿在铺子里呢”
魏思沛嗯了一声儿,也不气恼积德的无理,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些是给宝珠的,里头还有一封帮婶子写给宝珠的信,积德别忘了交给宝珠。”
积德不情不愿从他手里接了,瞧他一脸风尘仆仆,从头到脚布满了灰尘,便出声问他:“嗳上哪去?进来歇着吧,傍晚他们才打烊哩”
魏思沛这才转了身对他笑,“那就谢过积德兄弟了,正巧渴的也有些厉害。”
积德一撇嘴儿,“我才不是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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