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能。
张覃虽是凶手,如今也是证人。
她深吸了口气:“张大人可知十一年前淮县的县令是何人?”
张覃的手顿时一抖,他此刻才敢抬起眼看向容昭:“你何以有此一问,你…是谁?”
容昭闻言,轻笑了一声:“张大人,你今日本不应该坐着,而是应跪在我身前!”
张覃倏然便睁大了眼。
容昭看着他,神情已然冰冷。
张覃在她的目光中垂下眼,他扣紧双手,哑声道:“如今的大理寺卿孙如海便是淮县十一年前的那位县令。”
容昭想笑,嘴角却宛如僵住了一般,动弹不了分毫。
明砚舟察觉她已浑身颤抖,忙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可还好?”
容昭闭了闭眼,片刻后朝他摇了摇头:“无碍。”
她复又转头看向张覃,言语之中恨意昭昭:“叶将军保家卫国,使尔等不必向突厥人卑躬屈膝。可你们无耻之尤,竟卖国求荣,踩着将士们的骨血往上爬!”
容昭竭力克制心中的暴戾,她红着眼:“他们不曾弯曲的脊梁成了你们扶摇直上的青云梯,最可笑的是你们攀爬至高处,却仍然不肯站起身。可是跪久了,便不知该如何站着了?”
明砚舟指腹之下是她急跳的脉搏。
他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以此来给予她安慰与力量。
张覃仿佛被人掌掴了一般,神情万分难堪。
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我也曾后悔过的,可大错既成,我又怎敢回头看来时的路?”
虞兰川面上再也无一丝笑意:“那青州布防图是谁泄漏的?”
“柳青河。”张覃垂眼看着那张梨花木的桌案:“他授意刘敏将青州布防图泄漏给了完颜宗,这才使青州一战惨败,叶宣也因此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明砚舟看着他:“那你呢?青州一案,你又做了些什么?”
张覃哑然。
“你什么都没做吗?”
张覃摇了摇头:“柳青河从不粘手这些事,与刘敏来往的信函俱由我代劳。”
“他倒是谨慎。”明砚舟眼中全然是冷意:“如此说来,你手中也没有他的罪证。”
“二殿下,我虽然没有柳青河的手段,却也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张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扣下了一封刘敏写给他的信,其中有寥寥数言可证实二人通敌的谋划。”
明砚舟神情一凛。
因太过用力,张覃的掌心已渗出血,但他似无知觉一般:“这封信,如今在我房的暗格之中,二殿下尽可请人去取。”
他抬起眼:“只是不知陛下可愿意为叶将军翻案。”
明砚舟低笑一声,眼中俱是讽刺之意:“你二人倒是将陛下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陛下也是人,若您伴君多年,也能了解他的为人的。”张覃低声开口:“他虽是帝王,却懦弱虚伪,伪善自私!”
几人并不反驳他这句大不敬之言。
张覃突然缓了神色:“如此之人,本不应该继承大统的,可惜先泰亲王终究太过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