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之正颓然落座。
他本指着连续三年“中上”的考绩,得以升迁去做京官,这下终于功亏一篑。
而公堂之外早就炸开了锅。
“我说得没错吧!”何桂芬一脸的骄傲神色:“你以为自己瞒得好,实则只是大家不想拆穿你而已,阿川为何不给你留下只言片语,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竟是如此不守妇道的女子。”
“难怪丁向会疯疯癫癫的,先是妻子与人苟合,后儿子又失踪,铁打的人都经不住这一遭啊!”
吴晚听清了堂外众人的话,顿时苍白了脸。她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擦眼泪:“大人,小女子是来公堂之上做证人的,为何要因这嫌犯随意的几句话、几个问题便将我的过往翻出来,难不成,我才是那个丁家村案的嫌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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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的眼神已然毫无温度,杀人凶手口中之言居然如此冠冕堂皇,居然还配在公堂之上站着!
“我的证词也未曾作假,我家阿川确于两年前失踪,近日也未曾来见我。我句句所言皆是真的,何以如此待我?”吴晚说完,又嘤嘤嘤地哭起来。
明砚舟站在容昭身旁,所有的事都落入了他的眼中,他思索了片刻,随后靠近容昭,低声说了句话,容昭隐隐点了点头。
“谁说你没有做假证词了?”容昭扬声道。
吴晚哭声一顿,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且问你,阿川身上穿的这身衣裳,你认得吗?”
吴晚愣愣点头:“认得,是以往阿川常穿的。”
何桂芬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这身衣裳是阿川曾经经常穿的,他对自己的东西极为爱惜,这衣裳其实已经小了些,露出一截手腕与脚腕,也浆洗得发白了,可他仍然不舍得丢。不过容小郎君,你确定看到阿川之时,他穿的是这身衣裳吗?”
说到最后她有些眼热:“也不知道这样好的小郎君,到底去哪儿了。”
容昭笑着望向堂外的何桂芬。
堂上一片寂静,虞兰川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容昭的意思。
尹之正则是一脸迷茫。
而方才何桂芬说的便是问题所在!
这身衣裳是阿川失踪之时穿的,两年多过去,十六七岁的孩子,身量正是抽条儿的时候,别说两年多前的衣裳了,便是半年前的,或许都会不合身。
可她居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
“是什么,让你认为阿川仍然能穿得下两年前的衣服?”
“我…我…”她突然失了语,脑海里是一片的凌乱。
只见容昭又往吴晚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声音轻的让对方感觉似乎身处梦中。
“吴晚,你犯下了罪,自以为瞒得好,便以为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了吗?”
吴晚瞬间瞪大了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昭,只见对方轻勾着笑,眼神并没有看向她。
一切宛若一场梦一般,但却令人遍体生寒。
吴晚的脚仿佛钉在地上一般,挪不动分毫。
“还不够。”明砚舟轻声道,他站在原地,身形如同挺拔的香樟树:“攻心之法已然奏效,但仍是不够。”
容昭如何不知。
虞兰川望着堂下的吴晚:“容小郎君所言,甚是有些道理。”
“啊?”尹之正茫然地开口:“这是为何?”
却没有人回答他。
虞兰川继续道:“证人可否为我等解惑,你凭何认为丁川仍穿得下两年前的衣服?”
“大人,小女子眼拙,只顾着看画中人的脸了,未怎么在意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吴晚笑意勉强。
“如此说来,倒也有理。”虞兰川缓缓点头。
容昭捏紧了袖中的拳,可她无法告知众人,便是这画中人的脸,也是两年多前的那一张。